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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堕(104)

作者:逐渐忘记标题 阅读记录

谢知白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找些确凿的、无法辩驳的证据,‘帮’他侄子近年来挪用的公款数目再‘合理’地增加一笔可观的数额,然后,挑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不经意’地让王大人在朝中的政敌知晓此事。”

此举一石二鸟。

既“回报”了王御史今日在宫中的“相助”(让他接下来忙于焦头烂额地处理家丑,无暇再分心深究周子瑜案背后的蹊跷与幕后之事),又能进一步削弱、分化清流本就因“遗奏”而动摇的力量,让其内部更加混乱,难以形成合力。

萧寒声瞬间领会其中深意与狠辣之处,沉声道:

“明白,会做得干净利落。”

“至于赵阔本人……”

谢知白终于将冰冷的目光投向关系网最中心、那个被无数线条缠绕的名字,眼神锐利得如同万载寒冰淬炼的刀锋,

“他不是最看重他那张老脸和虚名,最渴望脱罪重生吗?好啊,本王就给他这个机会。让他以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微微前倾身体,烛光在他深邃不见底的眼中跳跃,勾勒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冷静与疯狂:

“让我们手下最擅长蛊惑人心、演技精湛的人,设法暗中接触他,以极其隐秘且可靠的方式暗示:有极其隐秘强大的门路可以帮他直达天听,向陛下陈情伸冤,甚至……可以‘奇迹般’地找到能证明那封‘血书遗奏’系他人伪造的铁证。但代价,自然是赵家几乎全部的产业地契、现银流水的掌控权,以及……他数十年来掌握的、所有关于其他朝中重臣的阴私把柄与致命弱点。”

他要让赵阔在无尽的绝望与黑暗中,看到海市蜃楼般的希望之光,心甘情愿地、迫不及待地献出自己毕生积累的一切财富与权力筹码,然后在自以为即将翻身洗冤、重获新生的那一刻,再毫不留情地将他狠狠踹回无间地狱,并夺走他最后一点赖以挣扎或报复的依仗。

“等他如获至宝、倾其所有地交出一切之后,”

谢知白的声音轻柔缥缈得像情人间的呢喃低语,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血液冻结,

“再让他通过一个‘意外’的、无法质疑的渠道,‘偶然’知晓,这一切慈悲的‘希望’,从头至尾都是我谢知白亲手为他编织的陷阱。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毕生经营、视若性命的一切,最终都成了亲手埋葬他自己的坟墓,并且……是为他此生最恨的仇人做了嫁衣,助长了仇人的势力。”

这种从云端直坠地狱的精神上的极致折磨与摧毁,远比单纯的肉体消灭更加残酷百倍,更能满足谢知白那被彻底激怒的、近乎病态的报复欲。

萧寒声沉默地注视着烛光下谢知白那张苍白俊美、却因冷静诉说着最恶毒计划而显得愈发惊心动魄的侧脸,听着他用最平稳无波的语气,将一个人、一个家族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心中并无丝毫恐惧或不适,反而涌起一种近乎痴迷的悸动与灼热。

这就是他选择效忠、愿意付出一切的人,强大、冷酷、算无遗策,如同暗夜中执掌生死、令人敬畏又着迷的王者。

“我会让他,在无尽的悔恨、愤怒与绝望中,慢慢地、清晰地感受着自己血液流干、生命消逝的每一寸过程。”

谢知白最后总结道,指尖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手腕间包裹的细布边缘,那下面,是赵阔留给他的、时刻提醒着他的灼痕。

萧寒声应道,声音里压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这冷酷智慧而战的狂热。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执起谢知白那只受伤的手,指尖极轻极柔地避开水泡与红肿处,抚摸着周围完好的、微凉的肌肤,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度驱散那并不存在的疼痛,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这些具体的执行事宜,我会安排‘影字营’中最可靠、最擅长此道的人去分层处理。”

谢知白任他握着,并未抽回手,目光却依旧冰冷地落在错综复杂的关系图上,进行着最后的推演,

“你最近……守好别院,守在我身边。赵阔这次失败,已近疯狂,难保不会使出更同归于尽的狠辣反扑。”

他的语气带着一贯的命令口吻,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本能的依赖与信任。

经过宫中那惊险一刻,他更加确信,唯有萧寒声在身边,寸步不离,他才能感到一种绝对的、令人安心的安全。

萧寒声更紧地、却又不失温柔地握了握他的手,沉声道,如同立下最重的誓言:

“殿下放心。从今日起,我不会再让任何活物,未经允许靠近您十步之内。谁再敢起意伤您分毫,必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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