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堕(111)
他顿了顿,补充道,
“让下面的人,‘适当’地给王御史的调查制造一点小小的‘困难’,不必阻拦,但要让他觉得……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与他角力。”
他要让林惟清在接近中更加困惑,让王御史在阻力中更加确信背后有黑手,却又抓不住实质。这种将他人情绪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令他沉醉。
萧寒声应下,目光却始终落在谢知白略显苍白的脸上,
“殿下今日耗费心神过多,该歇息了。”
谢知白确实感到一丝疲惫,但他并未听从,反而向后靠在椅背上,朝着萧寒声伸出手,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依赖:
“拉我起来。”
萧寒声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稍一用力将他拉起。谢知白起身后,却并未站稳,而是顺势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靠进了萧寒声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呼吸微微急促。
“头晕……”
他低声抱怨,声音带着一丝软弱的嗔怪,仿佛这一切都是因萧寒声没有照顾好他而起。
萧寒声的身体瞬间紧绷,手臂却毫不犹豫地收紧,将他牢牢圈在怀中,支撑着他全部重量。
“是臣疏忽。”
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自责与紧张,
“臣抱您回房。”
就在他准备将人抱起时,谢知白却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萧寒声紧绷的下颌线,眼神迷离又带着一丝诡异的清醒:
“萧寒声……”
“你刚才……是不是又在想那个林惟清?”
谢知白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猝不及防的醋意与审视。
萧寒声一怔,立刻否认:
“臣没有!”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明白殿下为何突然提起那个无关紧要的人。
谢知白微微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看透他内心深处最细微的波动,
“那他每次来,你为何那般紧张?为何用那种眼神看他?你是不是觉得……他那样干干净净的人,很好?”
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带着一种偏执的刨根问底,仿佛萧寒声对林惟清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是对他的背叛。
萧寒声终于明白过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激动。
殿下这是在……在意他?
甚至到了因一个无关之人而产生如此强烈占有欲的地步?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谢知白更紧地箍在怀中,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沙哑而急切,如同发誓:
“臣从未觉得他好!臣眼中只有殿下!臣紧张,只是因为他看殿下的眼神让臣不适,因为他可能带来危险!臣恨不能将他永远阻隔在殿下世界之外!殿下是臣唯一的光,唯一的……”
他急切地表达着忠诚,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唯恐谢知白不信。
谢知白看着他焦急解释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份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只为自己而存在的狂热,心中的那点莫名醋意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所取代。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美丽却带着毒般的诱惑。他抬起手,捂住萧寒声急于辩白的嘴。
“好了,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与纵容,
“我信你。”
他凑近萧寒声的耳边,气息冰冷而诱惑:
“记住,你的所有情绪,都只能因我而起。你的愤怒,你的忠诚,你的紧张……都只能属于我。旁人,不配让你多看一眼,多费一分心思。明白吗?”
萧寒声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坚定如铁。
谢知白如同奖励般,极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耳廓,随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命令道,
“抱我回去。我累了。”
萧寒声心脏狂跳,耳根滚烫,依言将人稳稳抱起,走向内室。
他的每一步都踏得无比沉稳,仿佛怀抱着整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而怀中之人,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谢知白靠在他怀里,闭着眼,唇角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满足的弧度。
他对萧寒声的占有欲,已如同毒藤般深入骨髓,缠绕得越来越紧。
他不仅要萧寒声的忠诚与生命,更要掌控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情绪,甚至不允许他对旁人产生一丝一毫多余的反应。
这种极端的控制欲,与他日益深厚的依赖纠缠在一起,变得愈发扭曲,却也愈发牢固。
次日午后,林惟清如约而至。
这一次,他明显感觉到别院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
那位萧统领看他的眼神,比上一次更加冰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排斥与警告,仿佛他是什么携带瘟疫的脏东西,玷污了这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