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皆我裙下臣(43)
而濯王怀中的小北,疼痛所累,几欲昏厥。
确实...这伤,算得上她的苦肉计,她正将自己牢牢绑在刘濯这艘船上。
邢州行辕深处,药气弥漫。
小北躺在铺了厚厚锦褥的软榻上,右肩裹缠的细麻布透出深色药渍,脸色苍白。
“殿下,”老太医终于直起腰,额头一层薄汗:“陆总管肩骨未损,已是万幸。只是这刀口极深,又染了寒气,恐非月余静养不能...”
“月余...”刘濯兀自呢喃了句。微微皱眉,回身接过丫鬟手里的参汤。拂了衣摆,坐在榻边一张圆凳上。
用小银匙舀起温热的参汤,亲自喂到小北唇边,动作生疏却极尽轻柔。
“殿下...”刘濯亲手喂汤,小北刚要回绝,就被打断。
“不必说其他,喝。”刘濯的声音低沉温和,全无半分王爷的架子。
话说到此,再推诿就是见外,可能还会显得有几分假意。
“分寸”这种事儿,小北向来掌握地极好。
“慢些喝。”
“军医说这刀伤险极,再深半寸便伤及筋骨…万幸。”刘濯看着小北肩头:“此役,本王欠你一条命。”
小北顺从地咽下参汤,喉间微动:“殿下言重。末将职责所在,分内之事。”
“什么分内!”刘濯放下银匙,语气陡然激昂:“此次北上,本王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儿,就是发现了陆小北你这员虎将。若不是你,不可能有此大捷。本王也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在此。”
“小北,你看到了吗?野狐岭一战,北汉主力已如惊弓之鸟!粮道断绝,军心溃散!”刘濯越说越激动,右手搭在小北左肩,双眸炙热地与之对视。
那双有些浑浊的眸子里满是狂热,小北瞬间明白刘濯在想什么。
只可惜,刘濯是个能力配不上野心的人。
“此刻不取太原,更待何时?若能攻下太原,献俘阙下,本王...不,是整个大征,都将威震北疆!”
小北知道,他欲言又止的话是“敢问朝中,还有谁能小觑本王?”
暖阁里侍立的小厮、丫鬟噤若寒蝉。炭火噼啪一声,格外刺耳。
小北垂下眼帘,动了动干裂的嘴唇,犹豫片刻:“殿下...英断。北汉...确已胆寒。趁其...病,取其命,正当其时。”
“好!”
“本王就知道!知我刘濯者,小北也!本王有你这柄利刃,何愁大业不成!”
帅府议事厅内,气氛凝重。
“殿下三思!”老将李崇须发微颤,抱拳沉声:“我军虽胜,亦是惨胜!野狐岭一役,伤亡近半,幸存的将士人人带伤,战马折损七成,箭矢消耗殆尽!军心士气,皆已疲敝至极!此刻亟需的是休整、犒赏、补充兵员器械,而非继续劳师远征!”
“正是!”副将常一卫接口,语气却近乎恳求:“殿下!邢州城内禁军,多少兄弟盼着能活着回去见爹娘妻儿!太原乃北汉南境重镇,城高池深,守军即便新败,困兽犹斗,岂是疲惫之师可轻易撼动?强攻之下,必是尸山血海!求殿下体恤将士之苦,班师回朝,待来年兵精粮足,再图进取不迟!”他身后,数名中下层将校虽不敢言,但眼神中的期盼清晰可见。
第33章 “义正言辞”
沈挽川立于诸将前列,眉宇间凝着忧虑。
他并未立刻发言,目光扫过众人脸上难掩的倦怠,下了下决心才说:“殿下,李将军、常副将所言,句句肺腑。我军已是强弩之末,太原绝非此刻可图。将士们浴血奋战,所求不过平安返乡。若强行驱疲敝之师再攻坚城,恐非但不能建功,反会激起兵变,动摇国本。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以将士性命为重!”他字字千钧,带着恳切。
厅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刘濯身上。
刘濯的脸色阴沉,显然十分不满众人态度,他刚刚在小北榻前描绘的宏图伟业,此刻被这群“懦夫”泼了一盆冷水。
“沈将军,你也认为本王是贪功冒进,不顾将士死活?”
“末将不敢!”沈挽川迎视着刘濯的目光:“末将只是据实陈情。兵法云:‘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此时,实非可战之机!”
“非可战之机?”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厅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小北脸色苍白,由一名亲兵搀扶着,缓缓步入议事厅。
右肩的伤处显然牵动着,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陆总管!你伤势未愈,怎能下地!”刘濯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语气带着焦急,甚至想上前搀扶,只是看了一眼厅中众人,还是压下了手。
“沈将军所言休整,自是正理。然战机稍纵即逝,岂容坐等?”小北转向刘濯:“殿下明鉴。北汉新遭大败,粮草尽焚,主力溃散,太原守军内部必生混乱。是,我军疲惫,但更是敌胆已丧之时!若待其喘息已定,重新整备,调集援军,固守坚城,则我大征今日之血,便白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