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花了不到三日的功夫,就把整个幕僚团队理的一清二楚,袁恪心里极为不舒服,在她下令驱赶一部分门客的时候站出来阻拦,说:“舒小姐这样做不太好吧。这些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王爷贤明,有兼听之德,你若是这样赶走他们,他们到外面宣传说王爷容不下人,岂不是害了王爷的名声。”
舒仪笑笑,等他半天了,还以为他能沉住气,没想到这就破功了,她慢条斯理道:“外面,哪里外面?王爷是什么样人,昆州上下谁人不知,一群只图口舌的人,除了说道几句还能有什么作为,谁又会理睬他们,难道白养着,他们说几句好话,天下就都夸奖王爷了?”
她哼了一声道,“何况人是我赶走的,说起来别人议论起来也只会说舒阀,什么名声我担不起。”
袁恪脸色一白,想到她顶尖名门世家出身,顿时有些蔫了,这朝廷上下,都与门阀有着关系,可以说,门阀掌握了王朝的喉舌。几个闲汉,蚍蜉一般,哪能撼动大树。
被驱赶的门客还想在王府门口闹一闹,听到这里,马上认命拿了行礼走人,去寻下一处可以混日子的地方。他们脑子还没进水,非要认死理去和舒阀,或者昆州王府结仇。
再也没人觉得舒仪是个容易糊弄的门阀草包。
自此,混杂的王府政务都被理清了,袁恪也收了心思,不再偷偷给舒仪下绊子,他清楚认识到,与舒仪相比,他无论出身地位或者在王爷的看重,都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再纠缠下去,说不定惹得舒仪一狠心,把他也扔出府去。这姑娘看着笑眯眯的,说不定真做的出来。
舒轩去了苍龙旗,舒仪忙了几天,很快又闲下来,她本就不是喜欢劳碌的人,而且信奉只有巧干,没有累死的道理,规矩已经定下,她抓住其中关键,细节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况且,每个接触政务的幕僚被她分割地清楚,就算其中有人心里不老实,也不会影响大局。
尉戈看她悠闲了几天,甚至有两日还出府在昆州城里四处走动,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想他这大半年,起早贪黑,就怕自己做的不好,每天俯首案牍,没有一刻放松,怎么现在王佐比他这个王爷要轻松那么多。
他拦住舒仪,硬是拖着她一起办公。
舒仪看他忙了半日,终于空闲下来的时候说:“王爷,你不是以为我真的是闲着没事做吧。”
尉戈命人送了点心果子到书房,一边吃一边含糊道:“怎么会,我就是有些事拿捏不定,要你一起帮着出出主意。”
舒仪心道,刚才看你挺有主意的,哪里需要人点拨。吃了些水果,饮了茶,她道:“我在昆州城里逛,是去看粮商的情况。”
答案有些出乎尉戈的意料,“为什么?”
“殿下应该知道,商人逐利,因此为商最重要就是识眼色,懂投机。往往官面上还没有消息,他们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尉戈以前做的是侍卫,对行商完全不懂,笑道:“门阀世家不是最讨厌商贾吗?怎么你评价还挺高,好像做商人也是需要大智慧的。”
“讨厌只是表象,”舒仪道,“门阀世家大都是家大业大,开销如流水一样,如何能少了黄白事物,通常一个家族,每代都会有子孙行商赚钱,剩余的人就可以专心学业,不然餐风露宿,谁还能高贵洒脱,所以讨厌只是表面,实际上谁也少不商业支撑。”
尉戈大笑:“说的有理,那你近日去城里查到些什么?”
舒仪道:“运往矩州的粮食已经涨了一成有余。”
“一成?”尉戈对民生还是熟悉,惊道:“矩州缺粮么?”
“是有人在屯粮。”
尉戈虎目一睁,眸中闪过锐光,他有些激动,甚至从椅子上站起,原地走了两圈,才又停下说,“你是说,德王在屯粮?他想要……”他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把那两个字说出口,“造反?”
“很有可能,”舒仪道,“其实先前就有征兆,先帝驾崩,刘太后怕新帝皇位不稳,没有传召藩王入京,明王与德王身为人子,也没有请旨入京祭拜,这样的情况很少见,两位藩王分明不承认新帝。”
“于是明王按捺不住,就要造反了。”
舒仪道:“前阵子我把伪诏的事散播出去,明王大概觉得时机到了吧。”
尉戈想到更重要的一件事,“明王要打去京城,必要路过昆州。”
“是呀。”舒仪附和。
尉戈顿时感到头疼,想到明王一反,天下也会变得动荡起来,他一时有些心乱,“昆州去年水患刚过,百姓才安定没多久。”
舒仪道:“殿下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