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利品(147)
付韫鹭听完后愣了两秒,反倒笑了:“……你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你在说反话吗?”孟怜小心翼翼的观察付韫鹭的表情,确定他脸上的神情似乎确实没有任何不满才放下心。
“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付韫鹭抬起手看着掌心,喃喃,“如果我能再遇见他早一些……将他从那个地方接过来,是否就能活得像你这般快乐呢?”
孟怜嘀咕:“我可一点也不快乐,我要被毕设折磨疯了。”
付韫鹭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去反驳这个年轻的学生。
人在每个阶段会有不同的烦恼。幼童会为不小心砸碎了家里昂贵的花瓶而感到不安,待成长为少年,便会觉得一个花瓶并不是什么顶天的大事。此时他的烦恼变成了每次发下来的成绩单,一份优异的成绩单,似乎能够决定他的一生。
然而一切的一切,等到步入老年,会发现那些只是在人生的水面上落下的一粒石子。落下时激起的波澜好似要将整个人生掀翻,但时间向前,水面仍然是水面。
人生,也依旧沿着道路向前。
他与梁关月,都经历过许多波澜,但好在现在,他们还有向前走的权利。
而有些人,被永远留在了过往的时间中。既不像四季轮转春去又来,也不同树叶腐烂为新生的枝叶提供养分。
人的生命一旦逝去,便永不回来。死亡或许需要勇气,但死亡没有价值——那些所谓的价值,是活着的人为了从容奔赴那个既定的终点,所给予世人的安慰。
付韫鹭如此清楚,因而慢慢变得如此庆幸。
他开始庆幸那个时候没有选择与梁关月同归于尽,也没有选择自己一人固执走向海里。他想获得爱,想要获得梁关月的爱,因而丧失了永眠的勇气,就这样作为一个苟活的人,存在于此。
面对可能存在的威胁,就张牙舞爪的想要消灭这个威胁。但对方说到底,仅仅是一名终日为毕设而忧愁的天真的孩子。
付韫鹭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有这样的立场,替梁关月赶走任何想要去接近他的人——这些人当中,一定会有人比他更能够带给梁关月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
就像梁关月所言,他们只是每月会固定解决一些紧迫或不急迫的需求,归根结底,他们过去的相处,对于梁关月来说大概算不上愉快。
他将孟怜带到了梁关月身边,梁关月看见她从车里下来似乎有些惊讶,看了眼孟怜,又看向他,好像在问:“你去找她了?”
付韫鹭走到他身前,解释道:“她说最近在做毕设,灵感又枯竭了,一枯竭就想过来和你说两句话。”
梁关月面无表情道:“我有答应自己要成血包吗?”
“抱歉。”付韫鹭看他的模样大概知道没有生气,放下心,“我看她说的可怜。”
梁关月道:“你去找她干什么?”
付韫鹭无奈道:“明知故问。”
梁关月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又对孟怜说:“看够了没,够了就给我回去。”
孟怜立马立正:“够了够了,感觉到了!”她鞠躬,“等我毕设完成,一定不来打扰你!”
待孟怜走了,梁关月才道:“也不知道这人一天到晚的怎么那么闲。”
付韫鹭意有所指:“我看你倒也习惯了。”
“对啊,我习惯了。”梁关月打开主驾驶的门坐了上去,摇下车窗对站着的付韫鹭打了个响指,“上车。”
付韫鹭怔愣了会儿,不确定道:“……你今天要亲自开车?”
“怎么,不准?”
“倒也不是。”付韫鹭坐上副驾驶,确定梁关月的安全带是系好的才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我是觉得可以自动驾驶……”
梁关月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不想坐就下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哪里的事。”付韫鹭举手投降,“我乐意得很。”
梁关月一脚踩下油门,惯力让付韫鹭的后背直直往后一砸,脸上的表情一下精彩纷呈起来,偏偏又不敢说梁关月,便委婉道:“这是哪个教练教你的起步?”
“我故意的。”梁关月朝他挑衅似的挑了挑眉头,“今天看你不爽。”
“祖宗,我哪里又惹你了。”
“你不知道?”
“你是说我私下去找那个Omega的事?”
“你总是企图脱离我的掌控,哥哥。”梁关月笑吟吟道,“我并没有允许你插手我的生活。”
付韫鹭沉默了一会儿才辩解:“我没有插手你的生活。”他说,“我只是去见了她一面,让她以后不要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