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谣(29)
“我甚至能确定,那一批丝绸本应该同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一同销毁了。”
此话一出,饭桌上只剩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洛迎窗才滚了滚喉咙,艰涩地轻唤了声流筝:“妹妹……”
只要一个表情,流筝便能读懂洛迎窗的意思,清冷的声音划破方才的沉寂:“明白,我会再将那几个人的底细好好调查一番,看看他们究竟是从何处讨来这已经消失在市面上的江氏丝绸。”
这顿晚饭,几个人都吃得心事重重,等付山海都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许久不曾造访的程雪案竟然大剌剌地从正门来了。
几个人之中,也就付山海对程雪案的态度还温和些,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笑脸相迎:“侯爷是来吃饭的吗?”
程雪案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洛迎窗的身影,便回应道:“我来还样东西。”
风眠一听他不是来吃饭的,说话间就要赶人:“若只是归还物品,我们代为转交就好,不劳烦平兀侯亲自登门了。”
程雪案早就习惯了风眠对自己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仿佛只要自己出现在风眠的视线里都是一种突兀的碍眼,但程雪案也是个脸皮厚的,他才不管别人对自己什么态度,只要自己过得舒心,别人越看不惯他,他越得意。
于是,程雪案听了风眠的送客之言,反倒是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进来,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是吗?只怕是有些贴身之物,外人不便经手。”
第14章 重影
“……”
不远处招待客人的流筝倒是先红了脸,虽然她平日里性子冷淡,但总归是女孩子家,听到男人们意味不明的暗示,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更何况凭着洛迎窗和程雪案的关系,以及洛迎窗生辰那晚的夜不归宿,流筝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只怕再说下去,那晚自己好不容易替洛迎窗打的掩护就要在风眠面前露馅了,流筝赶忙凑过来,低着头淡淡道:“姐姐回屋歇着了,她今日心情不大好,还请侯爷多担待。”
在三个男人意外的眼神中,流筝面不改色地微微欠身,便端着一壶茶水转身离开了。
付山海不知道平日里素不爱掺和这些男女之事的流筝怎么会突然介入,但总归还是顺着干闺女的心意,拉开了碍事的风眠,让程雪案上楼去了。
此时,洛迎窗正坐在梳妆台前翻看着什么东西,听到身后吱呦一声,便迅速将东西藏了起来,转过身来,正撞见笑意盈盈的平兀侯,不知他心里又揣着什么鬼心思。
“雪郎,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洛迎窗早就习惯了在程雪案面前迅速扮出另一副面孔,说着便笑迎了上去。
程雪案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神望向迎上来的洛迎窗,眼波里倒映着潺潺春水,静谧而幽深。他一言未发地揽上女人的腰肢,驾轻就熟地将洛迎窗直接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低下头来,准确无误地吻在了她的唇上,带着浓烈的酒意,动作却难得轻柔。
“这是怎么了?”
缠绵悠长的亲吻过后,洛迎窗的双手扶在程雪案的胸膛上,抬头望着他,却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只隐约觉得程雪案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
但程雪案却垂下眼睑,眼神里流淌出淡淡的笑意,似是疲惫的安抚般,信口拈来:“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快马盼一见,以解我相思。”
洛迎窗微怔,只是眼底的疑惑一闪而过,很快便化作春风般柔和的笑意:“雪郎今晚去吃酒了?”
“嗯。”
程雪案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布料,带着不同于洛迎窗衣物的凛冽的香气,洛迎窗仔细一瞧,才看清那是什么,不由脸色一红,胡乱将那东西扔到了一边。
程雪案见她如此模样,倒是笑了,俯身又凑到洛迎窗耳边,故作正经道:“我已经洗净了,物归原主。”
洛迎窗想推开他,可程雪案却无赖地以他的额头抵着洛迎窗的额头,明明望向她的眼神是那样清明,但不知怎的,洛迎窗却隐隐觉得他的眼前人似乎并非自己,若是如此,那他快马加鞭想见到的人了,也不该是自己。
她心头闪过一丝悲悯,但想来她仿佛也没什么立场去同情一个似是与自己同病相怜之人,索性装作浑然不觉,将人扶到了自己的床边坐下,顺口问道:“今晚要在我这里住下吗?”
只是,程雪案却恬不知耻地误会了洛迎窗的意思:“你这是在挽留我吗?”
“……”
其实洛迎窗今天完全没什么心思耐心哄着这位自作多情的祖宗,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竟然同情心泛滥。
然而就在她烦闷之时,程雪案却将她的沉默不语当作了羞赧的默认,随即安抚似的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声音轻柔得全然不像平日里的他:“近来朝中事务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