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言的少年眨了眨眼,闭上了眼,半晌后,忍不住很短促地笑了一下。
但李眠玉没看到,她已是舒服地靠着她的暗卫睡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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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时,燕寔忽然睁眼醒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几乎将四肢都扒在他身上的李眠玉。
睡梦里,她的眼睛红红的,不知梦到什么,正小声抽泣着,嘴里喊着:“皇祖父……皇祖父……”
燕寔没动,躺下时什么样,如今依旧怎么样,只睁着眼安静听着李眠玉说梦话,听着她口中的人从“皇祖父”到“青铃姑姑”再到“崔云祈”。
许是李眠玉梦到未婚夫,许是她的未婚夫在梦中抚慰她,她终于渐渐止了抽噎,重新静了下来,恍若一切没有发生过。
只有燕寔胸口留下的一摊潮湿的眼泪似在诉说着什么。
燕寔偏头看向破庙外,漆黑的眼映着那些阴沉沉的延绵不绝的雨,他的视线再往庙门口看去,混着泥浆的雨水已经离门槛不过四五寸,他眉头再次一拧。
他稍稍动了一下,打算起身出去看看,可他一动,睡梦中的李眠玉便皱眉哼了一下,缠绕在燕寔身上的手脚都更用力了一些。
少年暗卫看一眼怀里的人,幽幽叹了口气。
他调转了视线,去看外面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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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眠玉这一觉睡得很好,睁眼时神清气爽,隐约记得昨夜里似乎梦到了什么,可她努力想了想,却什么都记不清了。
她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手脚不知什么时候全架在了她的暗卫身上,稍稍面红了一下,抬头偷看了燕寔一眼。
燕寔闭着眼还没醒来,她就想悄悄把手脚收回来,可膝盖却蹭到什么,硬邦邦的。
李眠玉顿了一下,奇怪地看向燕寔腰下,不知他为何睡觉还要在腰间衣摆下放一根棍子。
她想起燕寔那把可缠绕在腰间的软剑,好奇他这根棍子又是什么样的,便伸手想拿出来看,可她的手还没碰到,手腕便被少年粗硬布满茧子的手握住。
李眠玉一下有些吃了痛,抬起头时眉头蹙紧,恼道:“你干什么呀?”
可少年暗卫几乎在捏住她手腕的下一瞬便松开了手,并立即坐了起来,李眠玉是靠在他怀里的,因此也被带着坐了起来。
两人挨蹭得很近。
燕寔低头整理衣摆,不吭声,只呼吸重了一些,李眠玉不满地凑过去,伸出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再次质问他,“我不过是想看看你的棍子,你反应这样大做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嗔怒。
燕寔抬头看她,李眠玉正瞪着他呢,一下捕捉到他的视线。
少年显然是清醒的,只是眼睛和猫儿一样微微睁大,明润漆黑的眼底竟是有些无措,前两日一直有些苍白的脸此时也有些不寻常的红。
李眠玉怔了一下,忽然想起来他身上的伤,那恼怒又散去了大半,担心地问:“你不会又发烧了吧?”
燕寔:“没有。”他的声音带一点沙哑,语气与往常的平静有些不同,竟是有些气喘。
说罢,他手撑着地微微侧过身,腰一挺便起身了,轻盈矫健。
李眠玉失去倚靠,差点摔到地上,堪堪撑住了身体,又恼看向她的暗卫。
少年已经几步踱至破庙门口,他背对着她站在那儿,李眠玉的目光本是落在他身上的,可她不自觉又被外面吸引。
天依旧灰蒙蒙的,雨依旧淅淅沥沥下,再看门槛那儿竟是潮湿一片,泥水已经开始漫进来。
李眠玉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也朝着门口过去。
她一过去,燕寔便迅速悄悄往旁边半侧过身体,但李眠玉专注看着外面,没察觉到,她捂着胸口惊呼:“燕寔,我们今日还能走吗?”
大雨彻底将整个世界变得灰暗,外面的路已经被泥浆混着水淹没,根本不能行路。
燕寔没有立即回她,可李眠玉早就习惯她的暗卫闷声不吭的性子,也没多想,她满脸愁绪地看着外面,双手交握在一起,“追我的人也会被大雨拦截,对吧?而且我衣服都丢进茅房了,他们再难追踪的,对吧?”
空气里依然没有少年暗卫回应,只有不远处的马儿响鼻哼声。
李眠玉终于忍不住看他,秀气的眉拢起。
燕寔也刚好在此时转过身看她,他本就生得凌厉又俊俏,这会儿用一双漆黑静幽的眼睛直直看着李眠玉,李眠玉一下被唬住了,都忘记刚才要说什么了。
“我的棍子,公主不能碰。”少年开口了,却是一板一眼,极为严肃。
燕寔神色平静,但李眠玉莫名觉得他脸有些黑,她正要恼问为什么他的棍子她不能碰,她是公主,他是她的暗卫,她有什么不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