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吐血

“公子，公子…”照顾沈光霁的小厮哭喊着，见门打开，沾了血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瞧见一片猩红，沈夫人忙上前拍儿子背顺气，大丫鬟春梅利落地端了热水进来，沈亦辰则找来药瓶子。

药碗递到嘴边，沈光霁却推开了。怀夕不知他怎么搞的，居然比多中一箭的自己还要虚得厉害。此刻面色发白，额间冒汗，只有点点猩红唇色能显些气色。

“二哥…”

沈光霁推开“这次的吃过了，吐了两口血而已，拿些红枣来就行”。

沈母见红也稳重不在“怎么回事？是药不管用了吗？之前不都好好的？现在我们下船去找个大夫…”

“娘”。沈光霁拉住她袖子“都在海上了哪有说下就下的道理，再说，我这病，有人治得了吗？”

“哎”。沈母应着，拉着儿子的手背摩挲“等去了京城，让太医院给你瞧瞧，张天肯定有办法”。

怀夕在旁看着突然听到这么一耳朵，眉微不可查地轻抬了一下，随随便便请太医院院使…还真是全京城会忌惮的家族。

春梅端了热水进来，怀夕便知道自己不便留着，悄悄从门口出去了。

船已经离岸，怀夕来了两小孩屋内，见江泽漆和二狗或提笔写字或捧着书卷，心里安抚不少。

“若是顺风，一个月就能回京，可我看着…”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只看着江泽漆。

江泽漆放下笔，刚船舱里的慌乱他已经听见了“姨娘怕他出事？”

“嗯，已然吐血了”。

“啊，吐血？”二狗也放下佯装挡起的书卷“他会不会要…要…”

“不会”。江泽漆坚定的给了答案“他既然要去京城，就绝不会死在半路上”。

人一旦有一个信念，吊着一口气也要完成，这话怀夕深有体会。

“越往北，天就越冷，我已经让人给他房间多加炭火了。若是实在不济，就在居安郡靠一次岸”。

“好，之后让周护送他回来”。

“不行”。怀夕一口拒绝“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事，我们好不容易才把沈正请上岸，就不能让他下船，得有一个人看着他，而这条船上，只能是你”。

“姨娘要下船？”

二狗一听瞬间立起来“怎么又要下船？不是说好一起回京吗？再耽搁下去要赶不上过年了”。

自从出了京城，但凡换个地方她都要受伤，居安郡上次就是一阵折腾，这次去不知道又要有什么麻烦，他更怕她又不把身体当回事。

“沈光霁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放任他不管。你和小王爷先回京，在家乖乖等我，稍有好转，我们立马回京”。

“二姐姐…”二狗夹着不舍的哭腔“能不能别下去，我怕又出什么事…”

“好了，事情不一定到那地步，若是一切见好，我们就直接进京”。

闻言二狗咬了下唇，止住哭腔“好”。

江泽漆点头应下，只是他左手摸衣胸前的动作被周六看见。

夜里趁着二狗不在，江泽漆问“我这颗药丸可能治他那种病？”

周六为他更衣的动作微停“小王爷这颗药是给自己的，不是给别人”。

“可他终究算我半个亲人，而且医术极高，说不定能照模做样再做出来一份”。

“小王爷，王爷答应过李神医，此药绝不外传。世间仅有的两颗在您和皇上身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只要你们在，西国就还在”。

“况且，有天赋和出神入化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若谁都能轻易模仿，天底下神医该有多少个，目前就连神医最得意的弟子也做不到，又怎么指望他一个半路来的能做到？”

这番话成功让江泽漆沉默，他的命不止属于自己，他要为江家而活，为西国而活，他要把江家的血脉一代代传下去，要让九州大地插满西国彩旗。

周六替他脱下靴子“小王爷，生死有命，周一会死，沈光霁会死，我会死，王爷也会。但你不行，你和皇上要好好活着，稳定朝局、开疆扩土，这颗药，就是给你们的第二条命，只能留给你们”。

江泽漆黑色眼珠微动“李神医不会再回来了吗？”

“他已经归隐山林了，没人找得到他”。

江泽漆点头，给柔软的心房外套上一层外墙“我会做到的，你说的，我都会做到”。

周六惨然一笑，替他吹了烛火“要到京城了，小王爷该做回世子了”。

屋内一片漆黑，床上躺着的人胸口微微起伏，旁边的黑影一动不动…

夜深人静，木床上的人辗转几次合不上眼。最终，怀夕起身点上烛灯，屋子瞬间被照亮，狭小的船舱更显逼仄。

空坐了一会，她穿上大衣提灯走出去，敲响了沈光霁的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