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娇媚(291)
“不重,都是些皮外伤,不致命,下官这就开药”。
听到这话,怀夕松口气,“多谢了”。
幸亏没发现,也幸好是仁爱堂掌柜接的单,否则今日就得露馅。
从确认是江篱后,她就让绣春姐跑了一趟仁爱堂,花五千两银子买一味男女欢爱之毒,不要一招毙命,必须日渐亏空,最终死的自然。
这毒,是下在她身体里,只要江篱与她同榻而眠,就会浸染此毒。
这些日子,她使尽浑身解数扮演一个贤妻良母,日日温婉乖顺,就是为留他沉迷。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做的很成功。
临近年关,夜晚不时有烟花腾空,怀夕在屋内暖心照顾着,“解决了麻烦,王爷看起来也不高兴”。
“治标不治本”。江篱坐靠在榻上,垂目沉思着,“最难不过齐人心,成与不成,那些人心里已经埋下了叛逆的种子”。
“所以王爷要怎么治本?”
她这话,带了意味,江篱侧目,“你觉得本王会吗?”
“王爷既为女子求公平,就是一个顶好的大好人。又怎么会罔顾男子性命?”
“也不全是”。江篱一声哼,“开创盛世……这盛世……总要有人流血……”
怀夕再没接话,而手里的帕子被拧得一滴水都再滴不下来。
所以,她爹娘就是该为盛世流血的人?
凭什么?上位者一句尚不知道善恶的万世先河,就得底层人割肉铺路。他们想要开元盛世,而他们,只想安稳当下……
她身在草窝,长在草窝,千千万万个爹娘一样的平民所求她字字清楚,既如此,没人在乎的性命,她来护,世间万民想要的安稳,她来守!
最起码,大娘一家、酒楼里、西街一片,一个人都不能丢。
张天应邀常住沈府,近乎贴身照顾二公子,但同样的,也是在监视。
“师弟,我给你做了款熏香,日日焚着能轻松不少”。
沈光霁盘腿坐在榻上,闭眼,“又救不活,有什么必要”。
“大公子已经去找师父了,说不定……”
话说一半,沈光霁睁眼,“南海浩大,无名岛屿数不胜数,你们找得到?”
“师弟……”
“我爹给了你什么好处?”
“师弟这话我听不明白,我就是个大夫,只懂听令”。
沈光霁点头,“看来是托了谢康时的关系,既然他的话你都听,那师父的话怎么不听?”
师父曾说,他们两个谁都不许入官场,因为他们的手,只该为苦难人。
可张天,不但入了官场,还参与了党争。
“师弟,你也知道我们家世代为太医院院首,万没有在我这断了的道理”。
“所以还是放不下富贵虚名”。沈光霁笑,笑得颤抖,“师兄,只有我死了,你才能成为第一医者。否则,你永远都在我的光阴下”。
可不,提起医界圣手,第一时间所有人都会想起那年的十七少年郎,一袭白衣一包银针,无所不治无人不愈。
七年前,京城突发瘟疫,每日死亡人数成千上百,太医院束手无策,皇帝忧思成疾……
最后皇帝无奈,下令火烧感染百姓。那天,电闪雷鸣,刺亮的白光笼罩御书房,皇帝梦中惊醒。
“什么时辰了?”
“陛下”。大公公下跪,“沈家二公子孤身挡皇旨,求陛下再给他三天”。
“他要干什么!”
“他说三天,定为陛下寻得救民之法,如若不成,愿同百姓受火烧之刑”。
“混账!沈家的圣恩是这么用的?皇后呢?叫皇后来”。
“陛下”。越说,大公公哭腔就越重,“皇后,她也去了难民场……”
“你们!”
那夜,皇帝被气晕,整个太医院都围在龙榻前,而难民场,只有沈光霁和两位女子。
沈南星和沈北樾着面罩遮掩,扶养病伤百姓,而沈光霁,无一遮挡,睡在最重的毒圈里,成功染上了瘟疫。
三天不轮不休,垂死病中前,他造出了解药,此解药,正好攻克瘟疫。
所有人都喜极而泣,全城百姓都吃了他的解药,而只有沈光霁自己知道,这不是解药,是毒药,而且真正的毒,在他身体里……
三天他试药换药换药试药,不断周转,各路药草竟在他体内反应发酵,形成百毒血,此血可解万毒,但同样的,能侵入肺腑渗入骨髓,承此毒的肉身终将溃烂……
所有人都以为他的身体是在雨中跪哭阿喃所伤,殊不知,从瘟疫起,就已经毁了根基。之后的劳伤,不过毒伤加重而已。
他弃医从毒也是从那刻,不为救人,只为自保,也是他自己从高台一跃而下,将那个旷世逸才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