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娇媚(71)
屋子正中央的财神被砍了一刀,但应她的意思,拿几颗钉子钉起后仍摆在原处。那是叔伯送给父亲的礼物,她没权利扔掉。只是劈裂它的人...实不该...
“夕儿”。赵大娘提着裙摆匆匆忙忙跑过来,面色着急“你跟我上二楼来”。
那块御赐牌匾,关楼时就被安排在二楼杂物间,可谁也没想到,再次看到时,竟然碎成了几块!不止一刀,边角都没了几个。
怀夕捡起碎片,瞧了瞧“和刚才一样,拿钉子钉好,就这么挂到门口”。
“可这是皇上御赐,御赐之物受损被发现是大不敬。挂到门口,不是所有人都瞧得见?夕儿,要不让他们赶做个一样的?”
万幸皇上也‘亲民’,用的寻常木料,做工赶制,仿制一个并不难。
“不用,私自冒充更是死罪,倒不如坦诚,按我说的挂上去,我来想办法”。
“哎”。眼下她是主心骨,加上身份地位,赵大娘最是按着她的意思。
慌慌忙忙准备了一个时辰,亲民酒楼终于重新开张。既然是开张,就不能少了炮竹,怀夕站在最中央,看着来福挑着一根最长炮仗,笑着点头“点吧”。
“哎,来咯,咱们老百姓的酒楼,开张咯——”
尾音还没停下,炮竹噼里啪啦的声便压过。男女老少,妇孺儿童,人人脸上雀跃着笑容。在这方天地,他们每个人都一样,没有大人王爷,无需下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串炮竹放完,来福还觉得不得劲,压着腰问“东家,能不能再放一串,其实——”
另一串红炮仗从叔伯身后显露,红色耀眼,映着每个人脸上笑容都亮几分。
“这是大家凑钱买的,没花店里的钱。叔伯几个是觉得开店,就得两串炮竹,红红火火、热热闹闹舒服了,才能把生意做好,咱们酒楼才能赚大钱!”
场面话,他也没敢动作,手里攥着火引子,局促地看着怀夕,等她发话。
怀夕一直以为,她喜欢这里,是因为她们都是同一阶级的人,亲近舒坦。可现在,好像多了条理由,这里,比那个王府,更像家。
鞭炮放双不放单的道理她自然懂,可自从没了哥哥,过年时右边的竹竿再没人挑起,现如今又有了好多人,愿意为她放这鞭炮。
压下嗓子里那股痒意,怀夕点头“好”。
“来来来,放炮竹了,这次谁举,大黄?三栓叔?”一瞬间,场上又热络起来。
“我嘛,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能让我一把?”
“哎呀,抢什么,以后年年过年咱们都放,就在这门口,换着来!”
怀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这幅画面的,只知道眼前一片白雾,记忆里这次的鞭炮好像没上串响亮,一会就过去了。
放了鞭炮,大伙就自觉跑到自己的位置忙活。外面拉客的还没怎么跑腿,就有人抱着孩子进来要吃一碗,后厨的葱花面做不及,来福跑去买了三次葱...
热闹、舒坦、亲切,就像记忆中的家一样。怀夕站在大堂正中央,看着来来往往的伙计,心里缺的那块全被堵上了。
然而热闹平稳的生活她注定不能拥有,不到半个时辰,门口就有人骂街。
“什么破酒楼,哪里为穷人好,都是骗人,赚的就是我们穷人的钱!说得那么好听,你怎么不把赚的钱发给我们!”
“哎呦,最苦的还是我们老百姓,一年到头几两银子还要被人惦记....”
一老头站在碎鞭炮里喊,听到声,怀夕回过神来正准备出门去看。
来福上前拉那大爷,结果谁知道年纪大了身体却不老,人家直奔柱子而去,且一头撞到上面!
死了?
是死了。
来福愣过后赶忙上前去看,皱巴巴的额头上冒出一大滩血,黑红黑红的。
“东家,他...我没拦住...我...”
活了三十个年头,来福没见过这场面,努力掐着颤抖的手“我...没了他...”
怀夕弯腰探了探鼻息,确实没了,撞得干脆。柱子上挂着的破碎牌匾上的血还没完全滴下来,他就已经咽了气。
“抬进去,烧点热水清洗干净。先尽力找他的家人,找不到我们给他下葬”。
“主子”。辛夷劝谏“开店头一天,抬进去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刚开业门前有个人来跳骂,也不等人出来问清楚,就一头撞死。可正因为这样,她更要厚葬这位老人家。
丞相王勉和户部尚书陈生的马车停在不远处,掀起车帘一脚看见这一幕,陈生“这下可不好处理”。
“她处理得好”。
“这次可不是王府后院里的小打小闹,涉及到人命,而且当街许多人看见,她还有什么话可说?就算过得去,那些穷苦百姓也未必愿意再跟着她。越是穷苦,嫉妒心越强,搭伙赚钱可以,可赚他们的银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