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两刻钟过了，还是没听到孩子的哭声。

姜燃不忍再听下去，哑着嗓子凑到陆惟青耳边，“惟青哥哥，我想回家了。”

“好。”

陆惟青打横抱起姜燃，用帷帽将她的视线挡住，避开血腥气出了府。

而陆昭阳又怕又好奇，留下来等着结果，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府。

一路上，姜燃都沉默着，一双小鹿眼水汪汪地满是惊恐。

陆惟青将她抱进屋，吩咐备水，又唤来桃荔，让她小心伺候。

洗净了身上的血腥味，换了身干净衣物，那股子想作呕的感觉才淡了。

陆惟青拿着厚厚的棉布给她拭发，姜燃一言不发，呆呆地坐着任他动作。

待头发差不多干了，她倒头就要睡。

陆惟青猜想她受了惊，一闭眼肯定又是血淋淋的场景，想法子要给她转移注意力。

趁她去梳洗，他早已从书架上拿了一堆话本来，里面还有不少让十一搜罗来的新本子。

“阿燃，你本就着凉了，听话，等头发全干了再去睡。”

姜燃知他是好意，强撑着从那沓书里挑了一本，还恰巧拿到了她最爱看的题材。

平日里一看起来连睡觉都顾不上的好本子，此时却吸引力全无。

姜燃翻看了几页，兴致寥寥，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

陆惟青见她连翻两页都毫无察觉，知晓她没心思看，从她手里拿过话本，倒把她惊得一激灵。

“是不是累了？闭上眼靠着我歇会儿吧，我来给你念。”

不等姜燃拒绝，他就搂着她的肩，将人揽在怀里，开始念起话本。

开始还好，他越念，姜燃越觉得不对劲了。

她悄悄偏了下头，瞄到封面处的名字，心猛地一跳。

揉揉眼再看，没错，真的是他！他的本子开头普通，可一旦进入正轨，立刻令人脸红心跳。

这可不兴念的！就这么说吧，屋子里但凡多一个人，她看都不好意思看。

姜燃一把夺过陆惟青手里的书，掩饰道：“今日就念到这里吧，我困了。”

陆惟青点头应允，见姜燃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又将书拿回来。

“那我明日接着给你念，书就放我这儿吧。”

“不行！”姜燃发出尖锐爆鸣，下意识要去夺那本书。

陆惟青见她急了，故意使坏将书举起来。

姜燃蹦跶了半天，连一片书页都没摸到，气鼓鼓地坐到矮榻上，将之前那事忘得差不多了。

哪成想陆昭阳此时回来了，嚷着要跟姜燃说话。

陆惟青知她肯定要叨叨那事，正要将人赶走，却听得姜燃说：“让她进来吧，我也挺想知道的。”

他无法，只能去给陆昭阳开门，警告她小心说话。

陆昭阳一进门就拉着姜燃嘀咕，“还好你先走了，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吓人。那孩子抱出来，半边身子都青了……”

陆惟青横了她一眼，暗想这小妮子口无遮拦，好不容易将阿燃哄好，就不该放她进来。

昭阳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卖关子，声调一扬道：“别怕，后来救下来了！”

“那小女婴顽强地很，喝了点乳母的奶水，哇地就哭出声啦。”

姜燃听到说孩子没事，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些。

她们今日虽是无意撞见，但没来得及阻止徐清婉的阴谋，到底是心里不安。

“林不秋情况怎样？”

陆昭阳叹了一声，“还在救，如果能熬过今晚，还有些希望。若是熬不过……”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林不秋识人不清，这道坎是难过了。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阿燃你也别太挂心。”陆昭阳见她脸色不好，又劝了一句。

姜燃点点头，“你也乏了，快回去梳洗歇息吧。如果害怕，可以来找我。”

陆昭阳瞥了一眼大哥的神色，忙不迭告辞了。

找她？大哥不得把她丢回姑苏去。

送昭阳出去了，姜燃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陆惟青轻手轻脚地上了床，准备将小姑娘搂住，她似有所感，像鱼儿一样灵巧地翻了个身，恰好躲过了他的触碰。

陆惟青心里苦，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和夫人表白，她也不抗拒他的接触了，突然又遇到这档子事，一下把她吓坏了。

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给姜燃掖了掖被角。

“阿燃，你放心，我和他不一样。”

“你没准备好，我绝不会逼你。”

姜燃本不想答话，奈何念头一直在脑海里翻滚，搅得她胡思乱想。

“若是我一生都不愿生孩子呢？”

“亦可。”陆惟青像是知道她会问，回答得十分坚定。

姜燃没想到，如此惊世骇俗之语，他竟然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