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留下来的那个孩子，”他放下汤匙，重新坐了下来，感叹道，“差不多可以了，这个包袱，还是从我这代就卸下吧。”

……

当天深夜，老亨利带着妮瓦丽斯和安霓，来到了矮房子前的空地上。

他随手从路边捡起了一根棍子，在空地中心随手画了个圆，又去了空地的四个角，用手里的棍子点了几下。

“妮瓦丽斯，你过来。”老亨利向妮瓦丽斯招了招手。

妮瓦丽斯很懵，但是听爷爷的话还是走了过去，老亨利从腰间掏出一把刀，对着妮瓦丽斯的手心毫不犹豫地划了上去。

“啊！爷爷你干什么！”妮瓦丽斯不解地皱起眉头，“嘶——好疼！”

老亨利没有说话，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血顺着滴落在刚刚画的圆圈里。

“妮瓦丽斯，在这里施展你的魔法！”

妮瓦丽斯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安霓，安霓冲她点了点头。

“快点！”老亨利催促道。

她不情愿地抬起手，几束灰色的小旋风出现在身边。

“不够！”老亨利冲她大喊。

妮瓦丽斯皱眉发力，空气四周突然凭空出现大风，周围被风掀起的动静像躲在黑暗处野兽的低吼。

她再次发力，身旁旋转的小旋风合成了一个龙卷风，直接在空地的中心处缓缓变大。

老亨利刚刚画圆的位置，地面开始撕扯着下陷，妮瓦丽斯吓得往外跑，老亨利在狂风中对安霓喊道：“快下去！一会就要关了！”

安霓也不顾下面是否有危险，听到老亨利的话后立马就跳了下去。

可她刚往下跳，却又突然落了地，这感觉就像只跳了一截很矮的台阶。四周都是歪歪扭扭的黑色石块垒起来的墙壁，表面凹凸不平，安霓以为会很黑，但是有从洞穴深处射出来的暗光。

她的眼睛四处打量是否有潜在的危险，脚步慢慢地往洞穴深处走。

洞穴深处，有一个平铺的石板，正中心悬浮着一个猪骨头大小的银白色腿骨碎片，正发着微微的蓝光。

不过奇怪的是，除了蓝光，上面时不时会出现几道黑绿色闪电状的条纹光丝，显得十分突兀。

安霓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向前，轻轻伸手试探地摸了摸。

骨头表面光滑，但冒着寒气，摸上去的瞬间并没有触发什么隐蔽的机关。

为防止洞穴坍塌逃不出去，安霓直接一把抓住骨头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了刚刚进来的地方，凭着直觉往上一跳，下一秒就出现在矮房子门前的空地上。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妮瓦丽斯跪在地上，抱着老亨利已经没有气息的身体，滚烫的泪从大大的眼里流下，哭得上街不接下气。

……

第59章 鲁贝尔城篇10

安霓披上黑披风，骑着快马没入黑暗，连夜赶回鲁贝尔城。

她先是去了里克街，并在里克街深处待了一整天，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村里。

老亨利去世了。

村里的人都纷纷到矮房子处悼念。那些曾经跟他吵得面红耳赤的邻居，那些背地里骂他“老顽固”的妇人，甚至那个总去招惹他羊的混小子，此刻全部都安静地站在屋外，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野花，或是一瓶劣质的麦酒。

妮瓦丽斯低着头守在老亨利的遗体旁，床边放着几个白色蜡烛，在村民面前她也没有哭，只是站得笔直对前来悼念的村民表示感谢。

安霓站在门外，路过的村民都不怀好意地看她一眼，甚至有人议论是魔女的出现才让老亨利暴毙。

那天晚上，仪式开始之前甚至过程中，老亨利并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却在拿到遗骨之后暴毙而亡。安霓觉得他死的很蹊跷。

她在里克街的空挡，向那群炼金术师请教了一番，但也未听闻有什么平常仪式会使人丢掉性命，除非过程中使用了黑魔法，才有会让人献祭出生命的可能性。

最后只有一种可能——诅咒。

安霓想起巨龙遗骨的表面有闪出绿黑色的闪电状的光丝，不知是否是所谓的诅咒。

可这诅咒是遗骨本身就携带的，还是……阿德里安炼金引发的，就不可而知了。

自从老亨利死后，妮瓦丽斯至今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安霓也知道，她在怪她。

要不是安霓带他们去看什么学校，提什么钥匙和迷宫地图，她爷爷老亨利也不会想着搞什么仪式，也就不会死了。

安霓也没多解释什么，只是安静地把老亨利的尸体安置在床上，采了花，摆上烛火。

不远处三个穿着黑披风，带着兜帽的人捧着一束花往这边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就是他们，我见到他们总来找老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