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花细雨(212)
海时和杨四秋神色一凛,再抬头看过去玉兰已经将脸色收敛的很好,不见方才的模样了,她们便不能再出口问,笑着推辞两句,便钻入廊下而去。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影子,秋月脸上的笑意褪去,她正要撩了帘子进去,见刘福手捏着一小太监的耳朵,不知道嘀咕什么呢。
她皱了皱,将刚刚手里挑起的帘子又放下,快步过去,一拍刘福的肩膀,吓得那人一抖,忙回头看,见是玉兰,脸上惊吓之色才缓和些许。
他煞有其事的一手捂着胸口:“哎呦,我的姑奶奶,您这怎么走路没声儿啊?差点子我这心就从嗓子眼冒出来了。”
玉兰的目光一动,抿了抿唇,只不过是微微一抬下巴,刘福将掐着小太监的耳朵的手松开,一脸踹过去:“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还不快滚。”
小太监连声儿告罪,忙不失迭的退下去。
“您可是大忙人,怎么今儿个想起来我了。”刘福笑嘻嘻的,不过眸子里有些防范。
玉兰一瞧其的模样,干脆道:“方才是鬼鬼祟祟的嘀咕什么呢?”
听着是问这些,刘福哈了一声儿,嘿嘿笑着:“您可真是好眼力劲儿,方才那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才从内务府出来,说是赶上了大皇子的人,正去那儿要几个陀螺。”
小孩子家家一些玩耍的东西,玉兰摆摆手,无语凝噎,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不料刘福接着道:“说是大皇子在乾清宫呢。”
这话一出,玉兰不由瞪了瞪眼儿道:“你这半天蹦不出一句话来,快点儿说。”
刘福有些委屈:“没了,旁的哪儿是奴才还知道的事儿啊。”
“那你去打听打听,大皇子是不是今儿个都在乾清宫。”
说罢,便没了下文,玉兰再无话,袖子一甩,扭头登登登的回去了,看着才进来的玉兰,左郦瞟了一眼,自己往佛堂去了,玉兰有些焦急,又不敢贸然开口。
看着左郦净手,从容的跪拜上香。
“行了,还不快说。”
左郦上闭着眼睛,手里的香柱才插在香炉里。
“方听说,大皇子在乾清宫,陛下跟前儿。”玉兰说着,抚左郦起身儿,送过去一白净帕子,左郦的擦过手,转头看着玉兰。
“后宫里头唯一的皇子,又是长子,陛下做父亲的自然疼爱。”
左郦面色平静:“这算得了什么稀奇事儿吗?如今你瞧现在最惹眼的白贵嫔,虽说她进宫就是贵嫔,可不过是太后的意思,尚且算不得是陛下的心意。”
“顾妃有皇长子在,如何也不会让人小觑,一家独大,还有不是什么事儿啊。”
她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隐在黑暗的观音像,随后撩了帘子出去,她行至窗台前的桌案旁,看着一卷卷佛经,伸手拂过。
“你瞧沈贵人这一手好字,端秀工整,只看一眼应觉执笔人是如何温婉贤淑,可这拐角里藏着的锋利让人容易忽略。”
左郦拾起佛经,薄薄的眼皮落下,她垂眸,一转身儿递给玉兰:“烧了吧。”
玉兰接过,看着左郦忽明忽暗的脸色,不敢莽撞出言,左郦揉了揉手腕,看外头方才还算的晴朗的天,霎时间就阴云密布,再不透一丝光亮了。
“信儿传进来了吗?”
玉兰微震,压了压声音:“是,该是一个时辰前就送过去了,不过还没见动静儿呢。”
左郦眸子微动,她看向窗口木架上摆着的花盆儿,里头的芍药开的正盛,她伸手才抚上,指甲微用力,穿透嫩叶儿,有汁水渗出来。
她的语气温和了一些:“别急,等一等,总有惊喜的。”
第165章 :鱼死
阴下来的天儿,黑压压的一片乌黑,看着人心里头也闷得光。
沈全懿这一觉睡得沉,再起来时觉着脖子僵痛的厉害,室内一片静谧祥和,炉子里冒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来人的脸。
刘氏送上一盏温热的水,沈全懿接过,却看见其面色稍有异,她顿了顿,没说话,先是将水一饮而尽,随后拿着帕子轻擦拭嘴角。
“到底是什么事,竟让你这般紧张。”
沈全懿拧了拧眉头,甚是疑惑。
刘氏顿了顿,她先是看向壶觞,后有扭过头来,语气尽量的平和:“实有一事,非小事,奴才拿不定主意,只是先前您未醒来,便自作主张按下。”
她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沈全懿心中暗觉不安,接过来,展开,几乎是一扫而过,看过了内容,身上似裹了一层儿寒霜,她闭了闭眼睛,呼吸加重。
室内,有刘氏特调制的安神熏香,在空气中弥漫着,只是往日,那是往日里甜腻的气味,此刻钻入她的鼻腔,却觉着泛着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