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花细雨(5)
行至门上,呼从草席里垂下一只手来,激起一片惊呼声,为首站着的玉兰都没忍住,偏过头不忍再看。
院儿剩下的奴仆,提着水桶和刷子,清洗着地上的血迹,不知何时又落了雪,地上渐渐铺上白色。
实在震撼,不过进门儿头一日,顾檀便这般下马威,都是年岁小的姑娘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殷红的地面,几个姑娘吓得瘫软在地,有个更是爬在地上干呕起来。
饶是沈全懿也喘息几许,这才互相搀扶着起身。
好不容易告退,跌跌撞撞的几人,被丫鬟们搀扶着从春雅阁里出来,沈全懿倒还好这会儿也缓过来了,就是脸色有些白,另外两个受了惊,再待不得一点,拉着丫鬟就是走。
艰难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全懿打量一番,瞧着算不上破但也足够旧了,当然与顾檀的春雅阁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几个侍妾能分的什么地方,如今这个小院儿就算的好了,才撩了门上的帘子,就听的外头有人叫喊。
原同她一块来的杨四秋也分在这个院儿,沈全懿分在了正堂屋门儿,杨四秋在下头的南房。
可这时候没心思寒暄了,沈全懿已经累的虚脱,匆忙进了屋里头,就让丫鬟去打热水回来。
她呢,这边儿被分了两个年轻的丫鬟,院儿里头还有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估计大差不差,都是这么法儿吧。
打了热水进来,沈全懿换了身儿衣裳,撩起裤腿一看,果然她两个膝盖肿了一大圈儿,这会儿用热热的帕子捂着才好受一些。
半靠在炕头,沈全懿喘了口气,看着跟前儿两个丫鬟,比她大不了多少呢,问了问名字,她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轻声道:“日后咱们可就处在一块儿了,心总要往一起去。”
“当然。”沈全懿顿了顿,“你们若是觉着伺候我委屈了,咱现在就走。”
闻言,桃叶杏叶都跪下了,忙道:“姨娘言重,奴才到了您跟前儿,必忠心不二。”
沈全懿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锭银子来,分给两个丫鬟。
总不能一点儿甜头都没有,就让人干活儿。
桃叶端着盆子才出去了,没一会儿又撩了帘子进来,说着苏良娣那儿送了东西过来。
一下子,沈全懿还没想明白呢,外头的人已经进来了,是苏锦贴身的丫鬟紫烟,瞧着脸上带笑不像是坏事儿,沈全懿心放了下来。
“姨娘,这是良娣叫奴才送来的。”紫烟笑眯眯的,便将手里的玉瓶儿递过去,“消肿止痛的,咱们大姑娘前儿碰着了就是抹的这个,见效呢。”
沈全懿心里一跳,苏锦倒是和善,她不敢怠慢一招手,身侧的杏叶忙接过了东西。
“有劳良娣记挂,实在感激。”说着,塞给紫烟一个荷包,紫烟倒也不推脱,收了东西。
送走了人,桃叶倒是挺高兴的,到底院儿里头有个主子能照拂总比没有的强不是?何况沈全懿一个身份太低微了,有什么事儿,也有个帮衬。
桃叶心中所想,沈全懿不是看不出来,她倒是没那么天真的认为自己一入东宫,就能得苏锦的眼缘儿,后院儿的女人通俗的讲都是“敌人”哪有什么和善相处。
不过她心里有防备就是,在这里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稍有行之踏错,只怕都不知是个什么死法了。
第4章 :惊梦
冬日夜短,用了膳食,本想早早歇着,可今儿通身乏累,便又要了热水擦洗一番,膝盖上用了紫烟送来的药,果真缓解许多。
沈全懿端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个模糊不清的自己。
杏叶立在她身后,用帕子替其绞着湿发,粗粝的手指划过沈全懿的脸颊,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拉住杏叶的手。
“你原在哪里做事儿呢?”
杏叶怔了怔便道:“原在前院儿太子妃娘娘那儿,后来犯了傻,做了错事儿,便在后头做些粗活。”
听着沈全懿问话,杏叶还以为是她做事儿不入眼,这是要赶了她走。
说着,她一急,便跪下了:“求姨娘别赶奴婢走,那时是奴婢年轻不知事,如今我一定小心做事儿,伺候好姨娘。”
沈全懿笑了笑,拉着杏叶起身:“只是瞧你手上的老茧,问一句罢了,年轻的小丫头一般不会送去做苦力活的。”
“是…是奴婢愚笨,给侧妃娘娘上茶,失了脑子,竟不知茶凉,所还呈了上去。”杏叶脸色有些苦涩。
一旁的桃叶却抿了抿唇:“姨娘不知道,还是在太子妃娘娘跟前儿,侧妃娘娘就不知那时为了就发了好大的气,好多人被罚…”
话一出,杏叶脸色就变了,忙道:“住口,不可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