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郎+番外(10)
婚事艰难了数年,老太太早就有数种能宽慰自己的法子了。
正妻家世低就算了,可晏哥身边总得有几个知情识趣的。
她亲自挑,亲自调教,总能有个如意人,让晏哥心里熨帖。
老太太想得很好,连看陆瑾晏的眼神都柔软不少。
反正家里已有个不着调的了,晏哥身边多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
这厢老太太和陆瑾晏各有思量,那厢安氏心里可就五味杂陈了。
“你大哥难得回府,你们兄弟间不好这么生疏。”
“他状元之才,便是繁山书院里的夫子都不如他,若是有课业上的问题,你也可以向他请教。”
安氏看着默不作声的陆瑾泽,思索片刻才柔声说道。
她想得很好,泽哥已中秀才,再过三年定要下场试一试。
可乡试更艰难些,她怕泽哥一回不成,挫了锐气。
这孩子心气高,她最清楚不过了。
安氏一片慈母心肠,只是陆瑾泽听到陆瑾晏的名字后,不屑地撇了撇嘴。
幼时记忆里,这位大哥可是从不和他多说一句话。
端得是清冷孤高,冻得人如坠冰潭。
他依稀记得,他曾提过灯笼,捕过蝉,捏过泥人,逗蝈蝈,邀他同他玩耍。
不过下一刻,他就跟鞠球一样,滚着出了他的观澜院。
人人说他扰了他读书,说他玩物丧志,形同纨绔。
一点都比不上他那位饱读诗书的好大哥!
日子一日日过去了,那人上京终于不碍他的眼了。
可谁曾想他还是回来了。
陆瑾泽不说话,安氏也知道他心里不痛快。
她是心疼又无奈。
泽哥终归是要入仕的,大老爷是指望不上的,只有瑾晏能帮扶他一二。
她父亲虽是个四品知府,可京官就是比地方官员贵重些,也更说得上话。
等泽哥入仕,晏哥或许又高升了。
有他照拂一二,她也能松口气了。
“他忙得很,听说这会子又出去了。”陆瑾泽摊开手,无辜地说。
“他哪有时间指点我的课业?”
瞧着安氏欲言又止的样子,陆瑾泽终究是不忍让她难受。
立刻大咧咧地说:“知道了,有不懂的会去问。”
“不过我的假有限,过不了几日就要回书院了。”
“若不是因着他回来了,我才不会回府,真是白白耽误了我。”
听着他抱怨,安氏抿嘴笑了。
看她笑了,陆瑾泽也笑着捡了块绿豆糕吃。
可才张嘴,他就觉得嘴角的疱疹更疼了些。
“穗禾呢?”
“不是要给我冲菊花蜜吗?”
说话间,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安氏立刻安抚道:“她去做荷花酥了。”
“让青萝给你冲一杯,一样的。”
“怎么就一样了!”陆瑾泽将绿豆糕丢进碟子,声音骤然大了几分。
“他一回来,您的丫鬟都要先顾着他了,这是哪里的道理?”
瞧着他火冒三丈的样子,安氏吓了一跳,立刻“嘘”了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脾气怎么这般大?”
“那是你大哥,你这话要是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安氏急得不行,生怕陆瑾泽口不择言,再说出些更不好听的话。
“先前穗禾在老太太面前说了,要重新做一回荷花酥,你也是听到的!”
陆瑾泽憋着气没吭声,只一双眼带着十足的寒意,任谁看都知道他极为不满。
青萝捧着冲好的菊花蜜,一时都不知该不该上。
晚香院的都知道,三爷平日里就算闹脾气,那也是对着大老爷的。
像这样骤然生气,也是头一回。
青萝悄悄地退下,决定还是等三爷消气了再奉上。
只是她也是纳闷,怎么三爷这般不待见大爷?
珍珠帘子外,青萝和白芷对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下一刻,珍珠帘子就被甩起一个很大的弧度。
陆瑾泽头也不回地出了正房。
珍珠相互碰撞的声音传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安氏甚是无奈。
小厨房里,穗禾正将备好的水油皮合在一起。
张妈妈看着她手里逐渐成型的淡粉色团子,嘱咐道:“这回割深一些,不然花瓣开得不盛。”
穗禾点点头,拿过小刀,手稳稳当当地割了三刀。
待放到油里一炸,届时六片花瓣都会打开。
瞧着她额间冒出的汗珠,张妈妈稍用了些力挤开她。
“行了,我来看着火,要是你再炸出个老样子,你就等着跪上几个时辰吧。”
穗禾知道她是嘴硬心软,当下也就谢过她的好意。
“妈妈总是这样,明明是关心人,可话说出来又是硬邦邦的。”
张妈妈抬头瞪了她一眼,“还不离灶台远一些,脸都要被火烧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