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了小圭说有个婶娘很像娘后，心里才浮现了一点点期待。

可又怕是自己想多了，只能强行压下去。

穗禾眼泪夺眶而出，五年过去，小苔早就是大姑娘了，可这一哭，又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别哭了。”穗禾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心里胀痛。

小苔吸着鼻子，一双眼肿得跟桃一样。

她拾起地上的包袱，一眼不眨地盯着穗禾，“姐姐你带我走吧！”

“你丢下我去了西域，如今你去哪我也要去！”

她越说越气，“姐姐你跟我说一声，我定是向着你的！不管你去哪儿，我也能帮你一二！”

“可你偏丢下了我！”

小苔的眼睛很大，生气的时候瞪得更大，又水汪汪的，看得穗禾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摸了摸小苔的额发，“好，我带你走，再也不会丢下你。”

小苔大喜，眼睛笑成一条缝，哪能看出先前生气了？

穗禾却是看着她梳起的发髻，心里五味杂陈，“要是有喜欢的人，你莫要瞒着我。”

“你正是最好的年纪，与有情人一道过日子，总比跟着我强。”

小苔打了个哈哈，眼睛滴溜地转，“我得跟着姐姐享几年清福才是，旁的还不急。”

黄婆子上前仔细端详过穗禾，又打了一下小苔的背。

“死丫头，让她歇一歇！”

小苔吐吐舌，躲在穗禾身后不吱声了。

黄婆子却是感叹地说道：“多年未见，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这丫头自赎后依旧留在府上照顾小少爷，如今你回来了，她也是得偿所愿了。”

“我是老了，老胳膊老腿的，也懒得动弹了。听闻你要回江南了，一路平安！”

不过五年黄婆子的头发就变白不少，腰也有些佝偻了。

看得穗禾于心不忍，“我让人送些参来，你平日里补一补。”

黄婆子咧嘴一笑，“到底咱们的交情还在，不枉我平安里祈祷你平安。”

说罢，她就催促着穗禾离开。

“快走吧，大爷不是劝了吗？”

“带着小少爷回去避一避，我们都在这儿等你再回来。”

“听闻你办了好大一个铺子，下回我买些东西，你给我便宜些就好！”

多年未见，黄婆子还是一贯的贫嘴，穗禾哭笑不得，被她送至陆府门外。

马车驶过，不过片刻，这府里静得吓人，像是先前的种种不过是一场梦境。

王宅里，穗禾带回的消息足够让一家人目瞪口呆。

可她言之有理，小圭与阿娜尔被掠走的事实还不远，陆瑾晏被斥责的消息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一家子才来京城没多久，眼下一点不舍都没有。

王安和重重地点头，“避一避也好，姐姐许久没休息了，这回就好好歇一歇。”

他心里清楚，能让陆瑾晏亲自开口劝离，就说明局势已经很不稳了。

不然依照他霸道的性子，断然不会承认自己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王大诚和张氏没有不同意的，两个顶梁柱的孩子都应下了，他们自是不会舍不得京城的繁华。

于是这日王宅就紧锣密鼓地收拾着行李，婆子丫鬟忙得团团转。

穗禾亲自去了一回李府，言辞恳切地说完后，收获了李夫人万分不舍的目光。

收拾行李是小事，可安排西宝行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做好的。

穗禾与艾山忙得几乎脚不沾地，能放的货收好，不能放的想法子卖去别的铺子。

一连五日，才将西宝行收拾好，把伙计几个月的月钱先发了。

这才能锁好各处，上了大门的门板，贴好歇息数月的告示，这才能安心离去。

等回了王宅，已是戌时了。

宅子里一切都收拾妥当，只等明日一早就出发去通州码头。

用过晚膳，穗禾累得倒头就睡。

王宅里更是静得只能听见些风声。

葫芦巷子里亦是如此，正是冬日，寒风如刀，各家各户都待在家中，不会轻易出来。

可丑时才过，永宁大街却是出现一阵嘈杂的声音。

兵器相交，火光四起，哭喊声与呵斥声震耳欲聋。

穗禾猛地惊醒，屋外门板被拍得阵阵作响。

她飞快地穿好衣袍，一开门就见婆子与小厮皆是惶惶不安。

“娘子怎么办啊？像是……像是有大军打进京城了！”

守门的小厮最是伶俐，先前偷偷地开了门，跑到巷子外打听消息去了。

“怎么办啊？我还看到了一些西域人啊！”

小厮眼泪都要下来了，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穗禾大惊，忙环顾四周，却是没看见艾山的身影。

菜婆子招来陆瑾晏派来的二十位护卫，急得直跺脚，“咱们要不要躲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