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恢复得不错，夜无极把她照顾得很周到。”叶栖梧在他对面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边缘，避开了他眼底的期待。

叶栖梧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青丘，那片漫天飞舞的桃花林里。

那日他远远就看见她靠在那个少年怀里，两人头挨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栖悦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伸手去揉夜无极的头发，少年也不恼，反而顺势握住她的手。

那画面太过亲密，像一团柔软的棉花，轻轻堵在他心口，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

后来，他知晓那个少年就是九渊，原来他一直伪装着自己....

原来青丘少主夜无极，竟是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郎，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青涩，可即便如此，林栖悦还是坚定地选了他。

说实话，林栖悦选择夜无极，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可他没想到，夜无极的本体竟是这般模样，年轻得让人有些恍惚。

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原来从一开始，他们这些人就输了。

想到这里，叶栖梧猛地回神，再看向眼前的李清宴，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不过短短数月，林栖悦没了自己的金丹，断了修行的可能。而师弟，没了金丹支撑，只剩三年寿命，随时可能离开这世间。

去青丘之前，他和父亲几乎把藏书阁翻了个底朝天，想找到让李清宴金丹再生的法子。可越查，他的心就越沉。

世间金丹修士虽不算少，寻到一两位愿意相助的，或许费些功夫也能做到。

可古籍上明明白白写着，金丹剥离时的疼，堪比凌迟刮骨，经脉像是要被生生扯断，这样的苦楚，又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更别说，赠丹者必须是心甘情愿，得对求丹者有“愿付一切”的真心。

这样的人，去哪里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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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李清宴见他盯着石桌上的茶盏出神，便轻轻唤了一声。

叶栖梧猛地回神，勉强压下心头的沉郁，放缓了语气：“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

李清宴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飘向亭外粼粼的湖面，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沉默了片刻，他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失落：“师姐……可有什么话留给我？她……没有问我，为什么没和你们一道去青丘？”

叶栖梧看着他眼底那点微弱的光，心猛地一揪。他想起在青丘时，林栖悦确实问过。可他当时怕露了馅，只含糊说清宴有事绊住了身，所以没有和他们一道去青丘。

如今面对李清宴的追问，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张了张嘴，最终坦白道：“她问过的。我跟她说你有要事在身，所以没去。”

李清宴闻言，眼底的光亮了些许，像是蒙尘的星辰被轻轻拂去了灰翳，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只是那笑容落在苍白的脸上，还是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我就知道，师姐不会忘了我。”

第100章 .不许说出去，听见没？

偌大的房间铺着云锦地毯，雕花的博古架上摆着各式玉器，连窗外的月光都似被镀了层柔光，落在书桌前的李清宴身上。

他靠在软椅上，指尖捏着一支狼毫笔，正对着宣纸细细描摹。纸上已是三幅林栖悦的画像，有她在桃花树下练剑的模样，有她捧着书卷浅笑的神态，每一笔都透着熟悉的温柔。

而最靠近他手边的，是今日刚画完的一幅。

纸上的林栖悦侧躺在床榻上，眉眼轻阖，发丝散落在枕间，连衣料的褶皱都画得细致入微。这是他凭着记忆里的碎片勾勒的，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幅。

李清宴的目光落在画像上，指尖轻轻拂过纸面上林栖悦的轮廓，心跳渐渐快了起来。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蛇窟里的画面，那片潮湿阴冷的洞窟，成了他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记忆。

那是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如今再想起，竟然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指尖在画像上停顿，他看着画中林栖悦恬静的眉眼，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如今他没了金丹，只剩三年寿命，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了。每每想起，他都替自己感到不甘。

这辈子，哪怕只有那么一次，能真正得到她，能让她知道自己藏了这么久的喜欢，他也死而无憾了。

可现在，连这点念想，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思绪越飘越远，他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脸颊也泛起薄红，情动之意不受控制地漫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平复气息，指尖还带着未散的灼热。

刚想抬手将画像收起来，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屏风后，一团雪白的影子正偷偷探出头——是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