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千绝却不为所动，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乌长老，声音陡然拔高，像是故意说给林栖悦听：“乌长老，你说林怀瑾活着的时候，与青丘狐族要好，这些年，他不会把女儿藏在青丘吧？”

他的目光又落回那狐毛剑穗上，带着审视，“不然身上，怎么会有妖族的东西？”

林栖悦的脸瞬间白了。

乌长老轻轻咳了声，伸手按了按历千绝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劝诫：“千绝，林师弟已死，人死为大。”

他声音不高，却在安静的回廊里格外清晰，“而且长辈的恩怨，你就莫要去牵扯到孩子。”

历千绝冷哼一声，目光从林栖悦发白的脸上移开，落在远处云雾里的雪山尖：“我只是提醒她，天衍宗有天衍宗的规矩，人妖殊途，别学她父亲那般拎不清。” 这话虽依旧带刺，却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林栖悦咬着下唇，虽然父亲过世多年，但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教导她，妖与人一般，也有好坏之分。

而且师父夜无忧也曾告诉过她，她的父亲救他，是为了阻止人妖两族战乱。夜无忧身为青丘九尾狐的皇族，若是他死在天衍宗，人妖恶战避免不了。

林栖悦攥着剑柄的手微微发抖，她抬头想反驳他。可她在这位陌生的长老面前，终究没勇气说出口。

叶栖梧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侧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垂着眼，鬓边的碎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眼神中满是不服，却也没有出言顶撞。

叶栖梧往前站了站，将林栖悦彻底挡在身后，语气平静。：“师叔放心，师妹刚到宗门，弟子会教她规矩。”

历千绝瞥了叶栖梧一眼，没再反驳，只是甩开乌长老的手，大步往前走了：“那就好好教教她。”

乌长老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转向林栖悦，眼神温和：“孩子，莫往心里去。你千绝师叔就是这性子，当年你父亲在时，他们也总为了青丘之事争执。”

他顿了顿，“你父亲是个好人，千绝和你父亲只是想法不同，你莫要乱想。” 林栖悦闻言，心中好受很多。

“谢谢乌长老。”她声音还有点哑。

乌长老笑着点了点头，又对叶栖梧道：“好好照看你师妹，她刚回来，你多担待些。”说完，便转身追历千绝去了。

回廊上终于只剩他们两人。云雾顺着廊柱缠上来，带着点松针的清苦气。

林栖悦忽然轻声问：“我父亲……真的和他吵过很多次吗？”

“千绝师叔当年在伏妖阵里伤了心脉，”叶栖梧声音不高，却能清晰地传到她耳里，“还有他最看重的弟子，被当年妖物所杀。”林栖悦愣了愣，抬头看向他。

“他不是针对你父亲，也不是针对你，”叶栖梧望着远处的雪山，“他只是怕….怕再有人因为‘相信妖’而受伤。”

廊外的云雾被风卷着飘过，林栖悦心里的委屈似乎冲淡了些。

第16章 .我愿意叫她师姐！

明殇不知何时候在观星台入口，见两人转身，便上前一步：“师尊让两位去膳厅用膳。”

林栖悦跟着他们往膳厅走，脚步轻快了些，她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半杯灵茶，早就觉得腹中空空。

天衍宗的膳厅比暖灵阁更显雅致，窗棂雕着云纹，阳光透过木格落在青砖地上，像铺了层碎金。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谈话声，推门时，林栖悦却愣在了原地。

长条木桌旁坐着四位白衣弟子，皆是金线云纹的亲传服饰，叶行舟正坐在主位翻看一本古籍，见她进来，才合上书册。

“栖悦来，坐我身边。”叶行舟朝她招手，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温和。

他身侧果然留着两个空位，桌上的青瓷碗里盛着白瓷米饭，颗颗分明，旁边的小碟里摆着清蒸灵鱼和凉拌雪藕，热气腾腾的，连瓷盘边缘都凝着细密的水珠。

林栖悦刚在空位上坐下，就见叶行舟看向那四位弟子，朗声道：“都是自家人，没有外人。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林栖悦，从今日起，便是我门下第六位亲传弟子。”

叶行舟转向四位弟子，“栖悦，这是你二师兄顾言，三师兄陆清寒，四师兄沈惊鸿。”

三位弟子齐齐起身行礼：“小师妹。”

林栖悦连忙站起来回礼，脸颊微红：“见过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

叶行舟又指了指离主位最近的少年，那少年看着比林栖悦还小六七岁，眉眼精致，道袍的领口绣着小小的龙纹，显然身份不凡。

“这是你五师弟李清宴，虽比你小些，但拜师比你早，按规矩，你该叫他五师兄。”

少年目光直直地落在林栖悦脸上，眼神里带着某种难以置信的怔忡，像看到了多年未见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