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梧捏着那小块冰凉的银块，还是不明白：“就这？能换簪子？”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又看了看掌心的碎银，忽然觉得很亏，“这簪子是石头裹了点银皮，却能换一块那么大的银子？”

摊贩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叶栖梧轻声道：“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我们若想要这簪子，就得拿银子换。若不想要，还给老板便是。”

林栖悦立刻把簪子往摊贩木盒里一放，像是甩掉什么烫手山芋：“那我不要了。”说着她拉着叶栖梧的袖子准备走。

“姑娘别走啊！”大婶见她真要走，急得往前探了半步，“嫌贵是不是？好商量！五两！五两银子就给你！”

却不知林栖悦根本不是嫌贵，她是压根不知道“五两”和“十两”有什么区别，只觉得这人像变戏法似的改口，越发奇怪。

“不要。”林栖悦头也没回，拉着叶栖梧快步往前走，声音里带着点被搅扰的不耐烦，“我说了不要了，哪来这么多话。”

叶栖梧被她拽着走，耳后还能听见摊贩不甘心的吆喝：“三两！三两总行了吧？……”他低头看了看林栖悦紧绷的侧脸，她下颌线绷得笔直，显然有些不高兴。

“别气。”他放缓脚步，轻声道，“买卖就是这样，他想卖个好价钱，没别的意思。” 林栖悦却还是皱着眉：“那簪子是她硬要塞给我的。”

叶栖梧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她忽然吸了吸鼻子，眼睛往街角拐了拐，声音惊喜：“好香啊……师兄，我想吃那个。”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是家挂着“张记面馆”木牌的小店，灶台飘出的白汽里混着葱花与骨汤的香气，勾得人胃里发空。

叶栖梧失笑，：“进去吧，我给你叫一碗阳春面。”

面馆不大，只有四张方桌，老板娘正麻利地往沸水里下面，竹筷搅得面条在锅里翻涌。两人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很快，两碗阳春面端了上来。

正吃着，窗外忽然传来“哎呀”一声惊呼，混着东西哗啦啦的滚落声。

林栖悦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菜农大伯的独轮车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车辕猛地倾斜，半车桃子“骨碌碌”滚了一地。

菜农手忙脚乱去扶车，却顾不上满地滚落的桃子。“师兄，我去帮忙！”林栖悦撂下筷子就往外跑，叶栖梧见状也跟着走了出来，见她蹲在地上，便也一起弯腰帮忙。

“多谢二位！多谢二位！”菜农见他们帮忙捡桃，眼圈都红了，“这桃是要赶去给镇上酒楼送的，磕坏了可就卖不上价了……家里娃还等着这钱抓药呢……”

林栖悦听着，将那些磕出浅痕的都小心收进怀里：“这些还能吃的，别扔。”她看果子没烂，不想糟践，表皮有一点疤，不影响腌成桃干。

叶栖梧帮着把捡好的桃子重新装上车，又从钱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递过去：“老板，这点银子您拿着，就当买了这些磕坏的桃。”

菜农哪肯接，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二位帮我捡桃就够感激了，哪能再要银子！”

“拿着吧。”林栖悦把怀里的桃子放进一个破竹篮，“这些桃我要了，回去腌桃干正好。” 她把青丘带来的桃干蜜饯都给了李清宴，刚好再做一些存着。

菜农看着那篮带痕的桃子，又看看递来的碎银，嘴唇动了动，终究红着眼接了，连声道谢：“好人呐……真是遇到好人了……”

两人回到面馆时，面汤已经微凉，林栖悦却吃得格外香。

第27章 .我不会为难他

吃着吃着林栖悦突然停了筷子，看着这筐桃子，她突然想起夜无极。一晃三年，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在想什么？”叶栖梧见她望着窗外出神，筷子停在碗边，轻声问道。 林栖悦回过神，指尖轻轻碰了碰碗沿的热气，声音低了些：“没什么，就是看到那些桃子，想起青丘的一个朋友。”

她顿了顿，嘴角漾开点浅淡的笑，“他叫夜无极，最会爬树摘桃了，摘的桃子可甜了。”

“他是...妖族？”叶栖梧的声音顿了半拍，尾音轻轻扬起，带着迟疑。

林栖悦捏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竹筷在碗里的阳春面中戳出个小坑。她清亮的眼睛里，带着浅浅的警惕。：“师兄很讨厌妖族吗？”

在天衍宗这三年，她很少提起青丘，可夜无极是她放在心尖上的朋友，此刻听叶栖梧这语气，心忽然悬了起来。

叶栖梧避开她的目光，低头喝了口面汤后说道：“不是讨厌。只是我们修仙之人，与妖族本就是对立的。与他们走得近了，难免引来非议。”

“可我在青丘待了数十年。”林栖悦往前倾了倾身，语气急了些，筷子在碗里搅出圈涟漪，“见过数千妖族，他们从不害人，甚至比人族还要良善。为什么要和他们斗的你死我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