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遮仙+番外(38)
阿蕊闻言在他怀里轻轻摇头,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却没说话,只是攥着他衣袖的手,收得更紧了。
“呵。”九渊忽然嗤笑一声,从洞壁边直起身,月白锦袍扫过地上的碎石,发出轻响,他看着阿仓,“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你娘子本就是已死之人,靠着生魂吊着一口气,与鬼魅无异。”
他缓步走到石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相拥的两人,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扎心:“我们拆不拆散你们,有什么关系?待你手中的丹药用完,她能陪你多久?还是你打算继续杀人,给她炼药?”
阿仓的身子猛地一僵,像被人从背后泼了盆冰水,从头凉到脚。“不……不会的……”他喃喃着,声音里的底气越来越弱,“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林栖悦看着他绝望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堵住,忍不住看向叶栖梧,眼里带着哀求。
叶栖梧沉默着,指尖在袖中掐了个法诀,洞角的炼丹炉忽然发出一阵低鸣,炉底的灰烬无风自动,聚成数个模糊的光影,光影里隐约能看见他们痛苦挣扎的模样。
“你看。”叶栖梧的声音平静却有分量,“这些亡魂怨气不散,日夜受炼魂之苦,你娘子身上的因果就一日不消。超度能让他们安息,却抹不去‘借命’的事实。”
他看向阿仓:“你若真为她好,就该让她坦然面对,活着,便一起承担罪孽。若天意难违,便让她带着清白离开,总好过被怨气拖入地狱。”
阿蕊从阿仓怀里抬起头,指尖轻轻抚过阿仓的脸颊,指腹擦去他眼角的血痕。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阿仓,这位道长说得对。”
阿仓眼里的恐慌几乎要溢出来:“小蕊,你别这么说……我能找到办法的,一定能……”
“傻阿仓。”杨芯蕊笑了笑,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他手背上,温热的,“我这条命就是你捡回来的。多活的这些日子,每天能看见你给我熬药,听你说后山的趣事,已经是偷来的福气了。”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哪怕只能再活一个月,一天,甚至一个时辰,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够了。若是真的要走……那也是我的命,不怪你,更不怨你。”
“你别再杀人了,好不好?”她的指尖微微发颤,轻轻按在他心口,那里的心跳依旧沉稳,却藏着太多戾气,“我们不能再欠更多人了。”
阿仓的喉结剧烈滚动着,想说什么,却被她眼里的温柔堵得说不出话。 阿蕊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叹息:“你是活了百年的大妖,往后还有数百年的日子要过,莫要为了我,一错再错。”
她忽然笑了,眼里的泪却掉得更凶:“我只是可惜……我们的缘分太浅…” 阿仓闻言,哭着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叶栖梧在山洞设下结界,以防阿仓带着小蕊再次逃跑。他们将山洞内的骨灰收集起来,准备带回他们亲人身边安葬超度。
云来客栈的木门被推开,掌柜正扒着算盘珠子,听见动静抬头,见是叶栖梧和林栖悦,忙把算盘往柜台上一推,脸上的褶子都堆成了花:“仙长可算回来了!李府的案子……那害人的妖怪抓到了?”
叶栖梧刚要答话,掌柜的目光已越过他们,落在后面的九渊身上。那人立在门口,月白锦袍被风掀得微鼓,领口绣的暗纹在灯笼光下泛着细碎的银,明明是笑着的眉眼,却像蒙着层薄冰,让人瞧着不敢亲近。
掌柜的话头顿了顿,试探着问:“这位是……也是仙长的同伴?”
“不是。”叶栖梧的声音平淡无波,转头对掌柜道,“劳烦再备两间上房。” “好嘞!”掌柜刚摸出两串钥匙。
九渊缓步走到柜台边,手肘往柜面上一撑,对掌柜扬了扬下巴,声音清得像山涧水:“掌柜,来一间上房。就要他们隔壁的房间。”
掌柜捏着钥匙的手顿了顿,看了看叶栖梧,又看了看九渊,见叶栖梧没反对,忙不迭应着:“有有有!那间敞亮!”说着麻利地找出第三串钥匙。 叶栖梧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这九渊行事处处透着古怪,明明能自行住店,偏要凑到他们隔壁。不过小镇就这一家像样的客栈,左右不过暂住几日,九渊跟着便跟着吧。
上楼时,林栖悦忍不住小声问叶栖梧:“师兄,这个九渊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许是镇上客栈少。”叶栖梧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时,眼底带着几分凝重,“但这人不简单。你瞧他年纪轻轻,周身却瞧不出半分灵力波动,要么是修为浅到极致,要么是深不可测。方才在山洞,他语气轻浮,好乎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