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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录(142)

“猝不及防间被血砚砸中的孟兰溪,抬头看见面前就是尸体与鲜血,怎么可能立即想到检查门后,去看墙上高挂的蓑衣?而被吸引过来的我们立刻赶到,只够他惊惶地怔愣片刻,随即被我们当场抓获。

“等到学子们听到动静一拥而入,你就可以从门后出来,若无其事地混入其中。甚至,你还迅速利用学子滑倒的机会,握住他脏污的手,这样即使别人发现你手上沾染了血墨,也大可说是拉人的时候弄脏的,光明正大去洗净即可。

“所有一切环节,你都做得非常完美,只除了一点,你无可奈何,无法掩饰——”

千灯说着,将蓑衣襟口拉起,将沾染了血与墨的几缕棕榈丝展示在简安亭面前。

第五十四章 真凶

在众人低低的哗然声中,她见简安亭一动不动地站着,神情已微变,便又抬手拍了拍蓑衣的下摆,继续毫不留情道:“那段时间一直在下雨,天气又潮湿,被郑君山穿过的这件蓑衣,虽然高挂在墙上沥水,但上方干得快,下摆的棕丝却尚未晾干。若你不是躲在其中,下半身被半湿的蓑衣包裹,如何会造成半身潮湿的古怪模样?”

在她疾利的喝问中,简安亭连退两步,无措道:“不……县主你怎可如此捕风捉影,我只是、只是因为家境贫寒,少有替换衣服,因此当日穿着半干的衣服,这难道也有罪?县主你想,我杀害郑君山,又有何理由?”

千灯毫不留情道:“自然是为了,掩盖你杀害于广陵的事实。”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顿时失口惊呼。

简安亭却镇定了下来,反问:“县主,广陵被害时,我根本不在他身边。你与商洛当时就站在讲学台上,亲眼看到他先行离去,而我落在后方,过了许久才过去,根本不曾靠近他出事的书库夹道,怎么可能会是杀害广陵的凶手?既然我没有杀广陵,又何必要杀郑君山?”

“谁说于广陵遇害之时,你不在他身边,就不能动手了?”千灯打开大理寺差役送进来的藤箱,将一根弯曲的细长竹片拍在书案上,道,“这根竹片,从郑君山的瓷枕中发现,而上面沾染了血腥泥浆,显然是他从于广陵遇害处拿到的。”

简安亭盯着千灯成竹在胸的气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千灯声音毫无波澜,问:“商洛,你还记不记得,郑君山出事之前,在盛发赌坊前,对你说过什么?”

“君山哥当时说……说金堂哥是被冤枉的,还说,他手上有线索。”商洛惊惶地看看简安亭,定了定神,才结结巴巴地将当日郑君山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说,当日国子监中某个人,他又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时间,甚至他还不小心发现了他作案的手段……只是当时还不知道凶手在干什么而已。”

“于广陵遇害之处的竹片,却出现在郑君山屋内,还被妥帖收藏,看来,这便是他所寻到的手段线索了。”千灯盯着简安亭,一字一顿道,“虽然你当时并不在夹道附近,但你完全可以利用天时地利人和,杀害你的至交好友于广陵!”

简安亭的目光落在那竹片上,睫毛急剧颤了颤,脸色终于显露出一丝苍白。

其他人或许没有注意,但凌天水何等敏锐,立即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疑,从他防备严密的神情中,窥见了破防的瞬间。

即使千灯尚未剖白案情,他也立即知道了,她所掌握的一切,所推断的一切,绝对稳妥。

看来——凌天水的目光在孟兰溪荏弱的身躯上停了停,不需要他出手,孟兰溪也已经洗清冤屈,他母亲可以在地下瞑目安息了。

简安亭强自镇定,讥笑道:“县主真是异想天开,这竹片又轻又细,难道我能在书库之外用它射杀于广陵么?”

“不,于广陵胸前的伤口,我亦带大理寺仵作详细验过,确是那柄凶器无疑。”一直在旁静听的崔扶风终于开口,示意差役们准备一下,他们要转移去书库夹道。

“走吧,去于广陵遇害现场,相信县主定能戳穿伪装,澄清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书库夹道中,原本已经被学生清理掉的积水,由于一场夜雨,又积成了一个个水洼。

夹道狭窄,仅容一人行走。众人停在夹道之外,望向千灯,等待她揭示最终的谜团。

连绵的秋雨虽停,但天气依旧阴沉,令千灯的目光也显得格外凛冽澄澈。

“既然今日一切都要做个了断,那么就让我们从头开始一一讲清楚,就从,于广陵遇害那一刻说起吧。”

千灯说着,看向商洛:“当日我随商洛到国子监,是想来借抄经书,替亲人祈福。而商洛担心我忧思困顿,便将我带去讲学台,于是在高处我们下望,正巧看到于广陵和简安亭走到书库之外,然后,简安亭停下脚步,于广陵独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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