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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录(148)

简安亭哑着嗓音,回答艰涩:“我罪该万死……没有话说。”

大理寺差役上前,要将他带走。

简安亭任由他们将自己拉起,那晦暗的双眼却望向千灯,哀求道:“请县主让我在下狱之前,容我再见父亲一面。”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呈到千灯面前,哑声道:“这些时日我爹一直在溃堤上,寻求合龙之法。我日夜思索,已有了初步构想,也有了草图,只是尚未与我父亲最后商榷。我想……在入狱之前将图交到父亲手中,或许能为父亲尽绵薄之力。”

千灯垂眼看他,心道,你犯下此等血案罪行,你父亲怕是也没有前程可言了。

见她没有回答,他仰头朝她惨淡苦笑,道:“如今我已是罪恶昭彰,天下之大,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若县主担心我逃跑,便让衙差押解我过去吧。”

纪麟游在旁道:“县主放心,我和表哥带他过去,绝不会出事。”

凌天水一直站在旁边静听千灯拆谜破案,此时忽然被他揽活上身,扬了扬眉,但终究没开口拒绝。

既然有凌天水和纪麟游这两个高手押送,又是带他去给父亲送水利图的,因此也不上镣铐。见他气力尽颓,纪麟游翻身上马,还示意凌天水放慢速度,免得简安亭跟不上。

凌天水打马缓步经过千灯身边时,忽然瞥了身后简安亭一眼,勒马俯身,贴在千灯耳畔,低低说:“过来。”

千灯不知道他的用意,诧异抬眼看他。

而他离她这么近,她一抬头,等于将自己的面颊送到了他的鼻尖,两人的呼吸几乎都贴在了一起。

她心口猛的一跳,暗夜中她迷失了神志死死抱着他不肯放开的热度仿佛又冲上脑门,让她脸颊骤然热烫起来,身子也下意识地往后微仰。

旁边诸位郎君自然时刻在关注千灯,见她脸颊一片晕红,适才直指真相挥斥自如的光彩,却在凌天水面前换成了局促忸怩,心下不由都觉得别扭。

在众人异样审视的目光中,凌天水却恍若未觉,甚至还俯身离她更近了一些,依旧不改暧昧亲近的姿态,压低声音对她说:“不然,你会后悔的。”

千灯向后退了半步,考虑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金堂冲上来,可怜兮兮地问:“县主,如今我沉冤昭雪,是不是可以出狱回去了?我……我现在这处境,你能亲自带我回去吗?”

“对啊,我们该给金兄弟办个洗尘宴,好好去去这次的晦气。”虽然不喜欢金堂,但因为凌天水,众人居然同仇敌忾起来,薛昔阳率先提出,时景宁也表示他可以亲自下厨。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千灯却看向凌天水,迟疑不下。

在这暂时的尴尬停顿中,旁边崔扶风却微微一笑,干脆牵过了马,又将帷帽递给她:“事有轻重缓急,咱们先去大堤看看,待会儿再回王府不迟。”

金堂瞪向凌天水,但一触到他微压的眉眼,不知怎么的后背就一凉,脖子一缩,色厉内荏:“那,那我们也去瞧瞧!”

一行人来到堤坝上,只见渭河黄水泛滥,洪流滔滔。

堤坝缺口处,民伕正不断搬运巨石堆叠在缺口边,而简太平带着一堆人正往麻袋里填土。

“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看到儿子形容狼狈地到来,简太平正在诧异,待看到骑马而来的千灯等人,赶紧丢下铁锨,向他们作揖行礼,才迟疑问简安亭,“不是说宫中今日送你去昌化王府吗?怎的弄成这样?”

“刚刚过来太匆忙,我……摔了一跤。”简安亭抿唇垂眼,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手巾胡乱擦去头上泥污,望向父亲的神情竟冷静了下来,“我看好像下雨了,怕错过重要时机,近日在家中琢磨研究治水之法,想了几处重要节点,不知父亲心下可有概念,因此特地过来与你商榷。”

简太平怔了怔,疑惑地将渭河图经递给他。简安亭翻到脚下溃堤这一部分,毫不迟疑在上面标注了几个点,连同自己画的水图递到父亲面前。

简太平经验老到,一眼扫过便面露惊喜之色,再对照面前水势,激动道:“这几个要害处,与我这两日思忖的颇有相同之处,尤其是眼下这点,咱们父子不谋而合,自然是重要之处。如今我正带人在堤坝下准备巨石沙袋,就是准备这两日水势稍缓之时,趁机将沙袋巨石涌入填埋,如此定可一举锁住溃口!”

父子俩说着,大步顺着堤坝向前走去。

纪麟游担心简安亭趁机逃脱,赶紧向千灯使个眼色,跟了上去。

面前赫然是堤坝缺口,滔滔洪水直穿溃口而过,周围田地全部被毁,浊水流进护城河又漫入城门,才造成了之前长安的洪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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