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麟游给他后脑勺轻拍一掌:“小孩子别学这种手段,知道吗?”
为免闲人们呼朋引伴来骗钱,纪麟游喊了几个士兵来,也将附近的小路拦住,不许放人进来。
终于得了清净,众人回到水榭中,将轩榭的门扉敞开,任由清风拂帘而来。
薛昔阳取过随身携带的笛子,吹奏一曲《鹊踏枝》。
袅袅笛声中,日光映照水面涟漪,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而落,细碎的粼粼波光与雪片般的轻薄花朵笼罩在水榭之上,也闪烁在所有人的身上,让这春日中焕发出神光迷离的意境。
在这美好的时刻,忽听得脚步声响,有人疾步闯入,就连御林军的将士都拦不住。
“零陵县主,把你那个姓舒的男人叫出来!”
这蛮横的声音,千灯无需转头,便知道是萧浮玉。
果然,下一刻她便手持马鞭冲了进来,身着红锦对鸾纱裙,头上金钗衔珠,一身华贵,却是满脸怒色。
千灯起身向她招呼:“昌邑郡主也在此游玩么?”
萧浮玉瞪了她一眼,目光越过她直射向席上的凌天水,举起皮鞭指着他怒道:“你赔我的马!”
凌天水并未起身,瞥了她一眼,懒得理会。
见他如此轻慢,萧浮玉更加气愤,大步走到他面前,挥鞭落下:“你杀了我的马,让我娘受惊噩梦,还不跟我回去,向我娘磕头道歉?”
凌天水哪会容她放肆,闪电般夺过她的鞭子,丢在地上顺脚踩住。
萧浮玉气恨交加,指着他的手也在颤抖:“你……我们公主府绝饶不了你!”
见她这般愤恨咆哮,其他人面露不解,而千灯更觉匪夷所思。
凌天水与她们母女那匹马的纠纷已是去年冬天的事了,为何她转过年忽然这篇章给翻出来,旧事重提?
“昌邑郡主,不过是一匹马而已,为何事到如今,你又过来讨要说法?”
“哼,马死了就死了,可我娘被吓到了,做噩梦受惊,你们又怎么说?”
此话一出,众人都想起郜国公主梦见自己落水,因而在府中大肆折腾的事。
纪麟游抢先道:“真好笑,大长公主梦见自己落水,跟我表弟杀你的马有什么关系,简直无理取闹!”
萧浮玉气得两腮赤红,目光几欲喷火:“敢害我的马,我绝饶不了你们!我今日誓要为我的马报仇!”
“马?什么马?”
身后传来带着点西北口音的话,打断了萧浮玉的话。
正是鸣鹫打猎归来,精神焕发地大步走进来:“哟,这不是猖狂郡主吗?怎么,替巴掌公主吵架来了?”
萧浮玉哪敢惹他,气焰顿时短了三分,磨了许久的牙,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哪里,本郡主特来恭喜零陵县主与王子喜结良缘,要去回纥当王妃而已!”
这话让鸣鹫眉开眼笑,但一抬头看千灯与众人都是沉着脸的模样,才察觉出她的阴阳怪气,当下冷哼了一声:“别假星星假月亮的,我还不知道你们母女俩吗?见天儿欺负我家仙珠!”
萧浮玉暗自咬牙,目光在千灯身边每个郎君的脸上一一滑过,最终只能一跺脚,转身就走。
“哇,终于遇到让她吃瘪的人了!”商洛心花怒放,赶紧给鸣鹫斟一杯饮子润润喉。
鸣鹫得意洋洋,喝着饮子一回头,一眼看见凌天水,口中的水顿时喷了出来,整个人也跳了起来,指着他结结巴巴:“你……你是?”
“幸会,北衙禁军司阶凌天水,也是县主的夫婿候选人之一,这段时间外出公干去了。”凌天水不动声色地压住他的手,给他重新满上了饮子,“你认识我?”
“你也是……县主未婚夫之一?”鸣鹫张了张口,看看他又看看周围其他诧异的人,吞了口口水,艰难摇头,“不……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因为……因为我发现我骑上老虎了!”
商洛小声提醒:“骑虎难下。”
鸣鹫哪还有空跟他学汉话,一跺脚冲出去对着萧浮玉怒吼:“别跑这么快,替本王子带句话给你娘!信都写好了,是想逃哪儿去啊?无论躲什么鸡脚狗爪里,反正我饶不了她!”
萧浮玉回头对他怒目而视,加快脚步离去。
追出来的商洛窃笑着纠正:“不是鸡脚狗爪,是犄角旮旯啦。”
鸣鹫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只对着萧浮玉的背影怒骂:“让你娘等着,我定要让她死不悔改!”
商洛提醒:“鸣鹫王子,死不悔改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对啊。”
“那……”鸣鹫搜肠刮肚,终于再度对着萧浮玉喷出来,“我让她死不瞑目!死到临头!死去活来!”
周围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就连附近游人们都被惊动,探头探脑看这边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