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月?”郜国公主怒斥,“本宫万一在这一两月内出事呢?”
素纨连忙跪下,说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何必害怕不祥之梦呢?只要多加休息,别到这池边游玩,奴婢想……”
话音未落,本就气急于心的郜国公主站起身,一脚踹了过来。
素纨猝不及防,又不敢躲闪,被她一脚踹中肩膀,顿时摔下了水边平台,落入池塘,只能忙乱扑腾着,惊叫求救。
听到此处,千灯不由愕然担忧,但见素纨姑姑还好好站在面前,才放了心道:“还好姑姑会游泳,并未出事。”
素纨眼圈微红,摇头道:“我自幼在禁中长大,哪会游泳?所幸那日天气尚冷,我身着软厚的丝绵夹衣,那料子不吸水,鼓起一大块将我半沉半浮地悬在水中,没有立刻沉下去。公主瞪了我一眼,想是气也消了,便拂袖离去,周围人赶紧将我拉上岸,否则……”
否则她这条命,定是难保了。
千灯沉吟着问:“所以你们才去找金家要调工人,谁知被拒绝了,公主因此更加生气?”
“是啊,那两日公主昼夜难安,她说一合上眼,不是自己沉了水,就是血淋淋的马头,每晚都要惊醒数次。我们郡主也十分担忧,在大慈恩寺长跪叩拜,又刺了指尖血为公主祷画护身符,让公主随身携带……谁知,谁知公主好容易缓过来了,出来踏春散散心,就出了事……”
千灯转头去看不远处的萧浮玉,默然抿唇。纵然是这般嚣张跋扈的一对母女,可彼此间相依为命的感情,与普通人家也没什么两样。
素纨姑姑抹泪道:“公主出事后,我们郡主这几日悲恸过度,再加上认定凶手在县主府中,可能情绪有些偏激,还望县主不要介意,与崔少卿多多费心。”
千灯应了,道:“姑姑放心,此事关系重大,我定会竭尽全力。”
第三十一章 如何破局
离开曲江池,三人在回去的路上交换了一下此行的发现。
千灯对他们转述了有人夜闯公主府杀马之事,凌天水一听,口气变得意味深长:“这般肆无忌惮又粗糙冲动的行为,能干得出的人可不多。”
看到他这神情,千灯与崔扶风对望一眼,脑中下意识都浮出那个人的模样来,胡作妄为、无所顾忌正是他的标志。
“看来,在我没注意的时候,王府的后院早已热闹非凡了……”千灯喃喃着,又想到在后院莫名失踪的商洛,不由下了决定,“看来,我该多去后院走一走,好好与诸位郎君多接触接触。”
想想,她又问起那件翠羽斗篷之事。
崔扶风刚刚已向郜国公主府一行人问过话,答道:“那件翠羽斗篷好像确实不是郜国公主府的人所有。公主府有凫靥裘,她们母女还曾当众奚落过这料子,怎么会用这种东西?”
千灯点头,他们都记得,元日那晚在大明宫外,因为她穿了和昌邑郡主相似的翠羽裘,被郜国公主府嘲笑过。
“而翠羽裘虽然不如凫靥裘名贵,也绝非公主府一干侍女能穿着的,更何况能在上面绣公主府标记的,更只能是公主母女二人。”
可纵然府中有这东西,元日那场撞衫风波后,恐怕这种翠羽裘也被深埋柜底不会取用了。
“另外,除了公主府的人之外,当日清理完河沟后,能在那段河湾遗留下东西的,就只有我们这群人了……”
但那日郎君们都是轻装而来,只携了送给她的礼物,并没有任何人披着斗篷大氅,更不可能有翠羽裘这种鲜艳显目的女子衣着出现。
正在沉吟间,凌天水开口道:“那件翠羽裘,有些奇怪。”
“什么奇怪?”
“我常在行旅,对于女子的衣服不太熟悉,但按照常理来推断,一件衣服若是穿旧了,那么磨损最多的,应该是频繁活动或者身体关节突出的部分,比如说,肩部、肘部、膝盖处。”
千灯自然赞同他的看法:“那么,这件斗篷的磨损处呢?”
“我刚刚翻看了一下,它的领部、胸口、腹部磨损十分厉害,连下方的经纬线都已经露出,而其他地方虽在水中洇掉了染色,但看起来保养得不错,雀羽修剪齐整细密——只是整件斗篷的纽结已经全部脱落了。”
“领部、胸口和腹部……”千灯与崔扶风思忖着,猜测穿这件衣服的人究竟常做什么事情,会导致斗篷产生这三个地方的磨损。
“是经常将什么东西举到身前,所以袖口与胸口磨损吗?那领口的磨损又为何而来呢?”
千灯摇了摇头:“可无论什么事情,谁会穿着翠羽斗篷去做?这并不是日常穿着,它轻薄华丽,不保暖也不灵便,只能在晴好天气挡一挡寒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