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般说,鸣鹫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那你还帮别人玷污我!”
“我并未诬陷王子,只是当时还没想通前因后果。”千灯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只能耐心哄着他,“后来崔少卿和凌司阶都指出了我的错误,我才认识到我冤枉了你,正在竭力寻找线索,以求弥补——所以鸣鹫王子,如果你现在把我劫回去了,无人替你翻案,真相就此沉埋,你才真的要被人嘲笑一百年,甚至史书上都要记一笔你杀害郜国公主的冤案呢!”
鸣鹫紧盯着她,问:“你真的要替我查真相,还我黑白?”
“是,我已锁定凶手,只要一回去,不消多久,定能还王子清白。”
“为了我,你要去查其他人,比我先来的那么多未婚夫?”
他这语气有些古怪,但千灯早已开始查了,自然点头道:“是,除了崔少卿和凌司阶,每一个人,我都在彻查。”
鸣鹫不再问什么,只盯着她看,明明月色并不亮,可他那眼中灼烫的光,跟狼似的带着兴奋,虽不似之前劫掠她时的愤恨,却让她心里毛毛的,不知他究竟为何如此古怪。
“那你准备怎么修补我?”
“我会把真凶揪出来,当众向你道歉,作为补偿。”
“那不够。”鸣鹫伸手抚了抚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将尚未凝固的血珠子抹掉,那双跳跃亮光的眸子斜睨着她,“你跟我回去,当我的王妃,不然我好不了。”
千灯无言以对,站起身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你背上的冤名还未解呢,我得先回去,帮你把凶手抓住再说。”
然而鸣鹫这回学乖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不行,你要先保护!”
千灯自然给不了他保证,用力缩手,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可他却用力一扯,将她拉到怀中,紧盯着她:“我不信你了,除非你付定金!”
“什么定金?”千灯挣扎着,抬手竭力推开他。
其实她知道鸣鹫彪悍强健,自己肯定挣脱不开,心中电转,只思忖如何脱身,或者尽量拖延时间,让凌天水和纪麟游赶来。
谁知一推之下,鸣鹫竟真的低呼一声,倒了下去,重重掼在了下方石滩上。
千灯愕然,见他蜷在地上,死死捂着肩头,月光水光映照下,他指缝锋利的光闪过,赫然是一支带血的箭头。
第五十九章 山林
千灯正错愕间,鸣鹫已爬起来,咬牙颤抖却一声不吭,将她一把扯过来,两人一起趴伏在了山涧中。
山涧前方,一群黑衣人已悄无声息地包围上来,因他们躲在了遮蔽处,他们手中弓箭换成了刀刃,寒光迫人。
鸣鹫咬牙问:“是凌天水,还是你家的侍卫?”
“都不是。”千灯压低声音道,“他们过来搜救我时,不会换夜行衣。”
“那是……劫匪?”鸣鹫没想到运气这么差,怎么假冒劫匪没成功,反倒引来了真匪徒。
眼看黑衣人们已欺近他们藏身处,千灯没再说话,抓住他肩头的箭矢看了看,然后抽出百炼刃将它一把劈断。
在鸣鹫短促的哀嚎声中,她已利落地将斩断的箭杆从他体内抽出,把这血淋淋的断箭丢在地上,
随即,她卡住他的手臂,在水中将他的腰带扯开,剥掉了他的外衣。
鸣鹫惊惶之下,虽不知她要干什么,却还是任由她施为。
千灯仓皇喊了一声“走”!将鸣鹫猛地一拉,随即将他的外衣抛到水中。
鸣鹫肩头剧痛,早已失脱了气力,身不由己失去重心,跟着她一起跌落在山涧中。
山涧水流湍急,裹挟着衣服半浮半沉,向着下方漂去。
黑衣人们借着朦胧月色与水光,看到水中黑影一路漂浮,当即分出大半,呼喝着追了上去,另一波人则顺着山涧搜索欺近。
千灯带着鸣鹫潜藏在涧间浅水中,慢慢抽出双腕的百炼细刃,紧盯着面前渐渐接近的黑衣人们。
西北干旱少水,鸣鹫不识水性,伤口又被水一激,针扎般疼痛。但生死关头,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目光从她腕上的臂钏扫向手中的细长利刃。
寒光在她手中如水波一般流转,映在她的瞳仁之中,比此时山涧中的溪水更为澄澈,锋利迫人。
他忽然想起来,这是曲江池畔生日宴,凌天水送她的生辰礼物。
自那日之后,她便将这臂钏一直戴在腕上,不曾离身吗?
未容他多想,两个黑衣人已搜寻到他们面前,眼看就要拨开他们藏身的草丛。
千灯手中细长寒刃如一缕骤闪的电光,陡然刺中欺近他们的黑衣人下腹,这一下出其不意,又快又狠,对方只来得及低呼一声,便抽搐着倒下,滚落山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