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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录(375)

太子自然记起了那日的事情,点头道:“确有此事。”

“在同一日,晏郎君袖口与公主脸颊落了一样的香灰,而且那香是独属于郜国公主府的,岂不是太巧合了么?郜国公主纵横朝堂二十多年,养尊处优,所用的器物都不肯与他人相同,不仅凫靥羽,连佩戴的首饰、写信的纸笺、燃用的香烛,也都是外间绝难求到的珍品。可晏郎君,为何偏偏在那一日,你的手与她的面颊上沾染了相同的灰烬呢?”

鸣鹫嚷道:“那肯定是他到公主府去了,还摸死人的脸!”

第七十五章 第二重真相

见他这般无礼,即使萧浮玉正惶恐万状,也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愤恨怨怒:“你敢胡言乱语,毁我娘声誉?”

“嗤,我都快被你们母女冤死了,管你娘什么生不生、育不育的,全京城谁不知道你娘最爱俊俏郎君……晏蓬莱,我听说你以前就是她裙子底下的那个什么什么……”

几人都知道他要说的是“裙下之臣”,晏蓬莱无可辩驳,只能认承:“是,郜国公主生前予蓬莱有恩,因此她去世后,我确曾去祭拜过她。只是此举愧对县主,所以我心神不宁,袖上沾染了香灰也未察觉。”

千灯反问:“晏卜丞之前不是说,你与公主反目成仇,早已断绝往来吗?”

晏蓬莱轻叹:“逝者已矣,仇怨当解,恩情当记。”

萧浮玉也硬着头皮道:“对……他确实来拜祭过我娘,我看他心诚,所以允了他,怎么,零陵县主不允许吗?”

“晏郎君虽在我后院,但他是自由身,念着旧情去给公主上一炷香,也属正常。但不正常的是,素有洁癖的晏郎君,日日焚香都是双手洁净,可为何上一炷香却会染到袖口?而且,上香都是在灵位前的香炉内,怎么停灵后殿的公主脸上,会出现香灰呢?”

千灯抬手揭开旁边的博山炉上,用凤嘴箸拨开香灰,任由袅袅烟气弥散:“直到我在务本坊郑宅,看到了死于香灰之中的郑饶安,我才明白了一切的原委。”

太子纵然心乱如麻,听到此话也有些诧异,不知她为何提到此事:“兵部郎中郑饶安?孤看万年县上报,说他在家中闭户焚物,不幸身亡,可是如此?”

“他确实是闭门而死,但死因是因为不知朱砂焚烧有毒,年老体衰被熏蒸而死。当时我与北衙禁军司阶凌天水一同去检验了尸身,有验尸档案在此。”

千灯说着,取过手边的卷宗,翻到郑饶安尸身情况,念出遗容一段:“死者面部朝下,俯身跌扑于熏炉中,面部半埋香灰,双目半张,未能彻底闭合——我看到郑饶安这副死状时,自然想起了大长公主,他们一前一后,一个溺亡于水,一个熏亡于火,却都在死后无法瞑目,原因为何?”

太子思忖着,目光在萧浮玉的脸上缓缓扫过:“是香灰。”

“正是香灰。”千灯从博山炉中捻起一撮香灰,以指尖轻轻晕开,“人死之后,皮肤未曾腐坏时,依旧还有弹性,若是失水则干燥卷缩。看来,当日大长公主无法瞑目之状,是有人用布包好香灰,放在郜国公主的双眼之上熏炙,才使得她眼周的皮肤干燥,眼皮皱缩,因此双目半睁。昌邑郡主正是利用母亲的遗骸,再结合尼姑呈上的祷文,谎称大长公主是因挂心郡主婚事而难以瞑目,终于争得了热丧成亲的旨意。”

太子盯着萧浮玉,声音滞涩:“昌邑,你之前那般哀哭恳求,痛惜你娘不肯瞑目……难道,竟都是对孤、对朝廷使的手段?”

萧浮玉摇头流泪,矢口否认:“不,殿下、殿下一定要信我!在这世上,我最可倚靠的人就是我娘,我爱她敬她,怎会用我娘的死来耍手段,为自己谋利?”

太子与她自小相识,她更是先皇定下的准太子妃,两人自幼情分,此时见她哭得撕心裂肺,心下乱成一团,委实不愿相信。

“其实昌邑郡主此举虽然有违人伦,却不能算不孝。因为这是大长公主的遗愿,郡主所做的一切,包括将昌化王府牵扯入此案、抓住机会热孝成亲、诬陷我的夫婿候选人为凶手等,全都是大长公主指点的方向。”

鸣鹫狠狠呸了一声,怒道:“大唐太子,这种毒蛇肠子的女人,你要是不收拾她,我回纥不服!”

太子绷紧下巴,勉强道:“王子放心,此事若是属实,朝廷定会秉公处理,还王子一个公道。”

“殿下,我没有!我娘薨逝,我比谁都伤心痛苦!”萧浮玉跪在太子面前,满面泪痕,“我只是、只是一心想为我娘报仇,所以杯弓蛇影,觉得人人都是凶手……殿下,案子发生之后,我娘的侍女亲眼所见,那日曲江池内,零陵县主的一个夫婿来找过我娘!她为了替那人脱罪,定要说我娘是自尽的,她含血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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