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离+番外(152)
“白图,谢昭呢?”陆听晚揪着他衣领诘问。
“谢昭谢昭谢昭,你那故人已经攻上山了,阿昭掩护弟兄们下山,我奉他命护你离开,你别给老子找事,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陆听晚愣在原地,白图索性摊牌告诉她:“你不用担心阿昭,此行,朝廷这些狗官必定葬身于此,待我们下山后再与阿昭汇合。”
“谢昭如何脱身?”陆听晚不放心。
白图被问烦了,丢下手中绳索,言辞愈发激烈:“你以为阿昭下山就只是抢些财物吗?”
陆听晚在黑暗红眼睨着白图,一身布衣擦破了,满身灰烬,哑着声质问,“什么意思?”
谢昭带人入城劫舍,目的是调虎离山,而县衙后院管制的那些火药早就被他洗劫一空。
谢昭料定县衙丢了此等重要之物,不敢外传。
“程羡之等人今夜务必葬身于此,这批火药就是为他们备的。”白图说罢就要用绳去捆人。
陆听晚僵硬半晌,脑袋昏沉,就当白图手上绳索捆过来时,陆听晚猛然挣扎。
白图甚烦,惹急了,一把擒过她后颈,往万丈悬崖摁下半个身躯,“想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白图,你放开我,我能救谢昭。”陆听晚逐渐窒息,悬崖凛冽的风刮过面颊,她此刻无比清醒。
“要不是你回来泄露了上山的路,我等今夜又岂能如此狼狈,若非谢昭嘱托,老子早让你血溅当场了。”
“你想让谢昭活吗?”陆听晚眼见碎石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仿若看见了无数血液填满深渊。
“用我来换!”
白图不明其意,手腕用力,将半个身躯扯回,陆听晚心有余悸,双腿发软,很快理清思绪。
“少跟老子耍花样。”
陆听晚正色要继续往下讲,捕捉白图松懈的片刻,眼疾手快,推了一把白图,旋即脱离掌控,转身不顾一切往回跑。
火药!
退路!
若真如此,谢昭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白图撑起身,啐了一口,迅速朝她跑去的方向接连射出短箭,陆听晚躲避攻击,速度不减反快,犹如林中小鹿穿梭,裙摆被狂风乱搅,追在身后。
白图箭羽不断阻拦去路。
“谢昭,你还有路可以选的,一定有的。”她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提醒自己。
“你救不了所有人。”那日他们在峰顶一同俯瞰残阳消散,谢昭曾对她说。
“可是我想,只要尽力一搏,至少我不会愧对自己。”这是陆听晚当时给他的答案。
自始至终,她都无法从周花的死走出来,她原以为自己放下了,故而劝解谢昭时,便如同旁观者般大义凛然。
当她得知剿匪的主将是程羡之时,从前过往又浮出脑海,她把程羡之当成一堵越不过的高墙。他是权势产物,她想与之对抗,又不得不借他之力达成所愿。
碎发粘腻在面颊上,已经分不清是急切的泪还是汗水。
“谢昭!”一股清冷又具有声势的喊声震慑山野,林间鸟兽展翅四散。
远处僵持不下的程羡之与谢昭齐齐侧眸。
就在这一刻。
二人都看清了陆听晚。
程羡之平静的瞳孔顿时扩张。
“陆听晚?”
寒舟也喜道:“是陆听晚,她果然在这。”
“不要过来!”谢昭一声曷止。
陆听晚步子顿在原地,终于鼓足勇气将视线移到左侧,程羡之手持长剑,铠甲有碎裂的痕迹,冠发乱了些许,并不像从前的记忆,每次见他都是一副清冷自持,高不可攀的疏离。
“程羡之,我知道你是奉皇命剿匪,可谢昭他们不是坏人!”陆听晚顾不得往事,直奔话题。
“青要山只劫富济贫,又从未做过鱼肉百姓伤天害理之事,他们也不过是被世道逼上山苟且偷生的可怜人罢了,能不能,能不能放了,放了他们……”
而他最后将那些质问都化作一句“律法如此”。
那一声声恳求之下,他们仿若又回到了从前在书院争执的场景,她声泪俱下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
“陆听晚!”程羡之定在原地,“你怎么跟匪徒搅和在一块了?”
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不屑,殊不知背后有怨气,怨她为何不辞而别,走的那般坦然。
“离开京都,就是为了成寇?隐藏行踪,销声匿迹,这就是你费尽心思都要离开的原因么?”
陆听晚并无心情与他叙旧,她还不清楚谢昭会如何引爆火药。
“你若不信,大可走访扶风镇百姓,青要山方圆十里,若无白塔寨的人相护,早就被其他土匪洗劫一空。他们不是坏人,只是用自己的方式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陆听晚声嘶力竭,眼眶湿了,那是恐惧,无法预料结果的恐惧,“还有,还有,谢昭懂机关器械,会画兵器图纸,还能亲手锻造,你不是最惜才的吗?你可以将他们收归麾下,唯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