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离+番外(30)
她的目标远不止于此。
知春里每日两担的花,半日售罄,定制盒里的物品只靠农庄那些农户自然产销不足,每日数量有限。
一盒定价三十两,一日能卖出十盒,也能有三百两进账,除去花农工钱和原料钱,一盒能净赚二十两。
这定制盒便是她要打开京都胭脂市场的路子。
半月后,江陵来了几位年长的牙婆,这些牙婆早期在江陵里以贩卖胭脂和簪花为生,身有所长,技不压身。
陆听晚在江陵做买卖时,便识得不少手艺精湛的牙婆,能从江陵将人请来京都,光靠银两不够。
她将人安置在了农庄,让牙婆给花农传授手艺,花农不仅靠着卖花谋生,还能自产自销,而收购之人便是陆听晚。
有了牙婆们的手艺,农户们能够产出更好的胭脂和焕颜霜。
连同京都官眷,不少都在用焕颜霜。
映月阁内,公孙雪坐于妆台,玉如意沿着下颚滚动,桌面摆放一瓶焕颜霜,是闺中密友赠予。
公孙雪乃当朝中书令独女,见过好物不在少数,初闻焕颜霜并不稀奇,好友相赠自是择选好物,用过几日,肌肤确实通透许多。
又至十五,是程羡之来映月阁的日子,她精心装扮,程羡之不喜过于娇艳装束,少女年岁,爱鲜红料子与首饰脂粉,公孙雪自然也不例外,为了程羡之,她愿改变喜好只为迎合夫君。
可她不知,程羡之不喜欢的从不是那抹艳色的衣料,或张扬的钗环,亦或是浓艳的妆面。
用过焕颜霜后的肌肤吹弹可破,只需浅浅扫上淡淡一层胭脂,白里透红,任他再自持坚定,公孙雪不信他当真能这般铁石心肠、清心寡欲。
入夜,夏日凉风伴着蝉鸣,清爽裹着京都城,月色如银,程羡之从户部回府,在书房处理公务,拖到子时一刻方去的映月阁。
公孙雪卧在贵妃榻,披帛坠在地板,双足未着袜,贪着夏夜的凉。
门外动静惹了人,少女怀春,蹬靴踩着步子,似踩在云层里,溢出的欣喜藏不住。
外间屏风处,程羡之沐浴月光而入,多日不见,身上气质越发清冷。
“主君,今日公务如此之忙,子时还未归,雪儿都担心了。”公孙雪搀上他臂弯,想让他程羡之能够更清楚看见自己。
程羡之带着不失礼数的笑,不露声色抽回手臂,“近日案子缠身,本欲从六部回来便先去看你,可卷宗明日卯时就得送去户部了,不得已耽搁时辰。”
公孙雪闻言满怀愧色,“是雪儿任性了,不能为主君分忧,还叫主君分心。”
“这与你何干,”他揉着额心,“要事不断,只恨自己无瑕顾及你,白日在府里可还习惯?”
她嫁过来已有两个月,能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府里待得久了,也甚是无趣,更别说那雁声堂的人,入了府后也是声迹寥寥。
“还好,前几日雪儿闺中密友来了府中与我说话,还带了京都最时兴的焕颜霜赠予我,那焕颜霜可比烟雨楼的好用多了。”
公孙雪鲜少能与他说话的机会,恨不得将这些日子的趣事一并与他诉说,不知不觉便要往他身上凑,“主君您瞧,雪儿用过焕颜霜,觉着不错,得空也想要您陪雪儿去知春里购一盒回来。”
他对脂粉没有兴致,可是这名字有些耳熟,“知春里?”
公孙雪以为是他应下了,开心道:“嗯,枫林巷的新店知春里,主君何时休沐?能否陪雪儿一块去?”
程羡之镇定自若,想着那知春里的掌柜,不是个卖花的?怎会经营起脂粉生意了。
嘴角淡出不易察觉的笑,心不在焉道,“好,不过得等屋税案子尘埃落定,我再带雪儿去。”
没等公孙雪再说话,修长的指尖捏着眉心,他撑在桌案前,甩了甩头,公孙雪不明所以,心里担忧着,问出的声音也颤:“主君,主君是怎么了?”
程羡之缓了片刻,声音虚道:“许是近些日子繁忙,适才忽感头晕目眩,歇一会儿便好。”
公孙雪闻言扶他进里间歇息,程羡之还未沐浴,“雪儿可给我备了热水?身上出了汗。”
公孙雪早早备了,程羡之入了净室,适才温润的神色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彻骨的寒意,他褪去衣裳,跨入浴桶,几日的周折,这桶热水能够让他脑子更加清醒。
雾气缭绕的水汽里,他仰头靠着木桶,胸膛起伏间,线条分明,精窄的腰腹,闭上眼假寐时似在梦一场大戏。
待他出了净室,又恢复颓然之色,拖着困倦的身子入了里间,公孙雪只着一身薄纱寝衣,胸前春光若隐若现,他垂着眼帘,没往她身上瞧,自顾上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