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兄情蛊解开后(141)
她当时便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快被敲出来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平息。
轰隆、轰隆
丧钟无穷无尽地让她的血肉通胀,让脏腑地震。
她前一秒想的还是,这是张献的师父,他对张献特别好,他拯救了张献的人生,我要好好尊敬他。
下一秒对方就死在她手里。
她做错了什么,还是他做错什么?
就算他犯错也轮不到她来动手。
这一刻,桑蕴承认自己道德低下,比起死了一个无冤无仇的人,甚至是一个对人间意义重大的好人,她却更在意张献会不会讨厌她。
怎么办,她就是卑劣,就是自私。一条命在她眼里竟然不如自己微不足道的爱情。
她又开始埋怨爱情了。不是爱情她根本不会这样狭隘,这样冷血。
千日钟实在太厉害了,这座矗立了千万年的大钟,从上古而来,悬在祖祠前日日月月,整个玄清门的风吹草动都逃不开它的感知。
它撞得好大声,力气好大。
桑蕴觉得被钟声震得浑身疼。
血脉持续地撞击着皮肤,颈侧的脉搏快要从脖子上跳出来,砸到墙壁上。
她倒在地上,凹凸不平的地面卡着她的身体,脖子和腿没有办法放直,她看着头顶缓缓旋转的阵法。
红色的圆盘非常缓慢、粘稠、磨人地旋转着。
她第一次发现观察一项缓慢的运动,可以无限拉长时间,尤其她还在被疼痛碾磨。
更崩溃的是这种时候她还在,持续地,想到张献。
她希望他立刻出现在眼前,但又怕他充满恨意地出现在眼前。
……后面那种情况的话,还是不要见他了。
她就只是想象一下,想象他一点都不恨她,想象他会像没事人一样过来亲亲她。
想象一下又不犯法。幻想要什么逻辑?
很久很久后,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里的时间尤其得慢,桑蕴觉得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了。
那么应该就过去三四分钟。她想。
渐渐的,她发现,导致她痛苦的东西,好像是头顶的阵法。
那东西转快一些,她就疼得更辣一些,转慢一些,就疼得更阴冷一些。
她咬了咬牙,手肘撑着地面,坐起来,然后并拢腿,四肢用力,微微蹲站起来。
阵法有点高,以她的身高无法触碰到,更何况手臂无法伸直。
当她站起来研究阵法的时候,脸就刚好对着门上那个小小的方窗。
那应该是用来查看犯人状况的监视窗,上面横了四条手指粗的金属栏杆,将牢外幽暗诡异鬼气横生的恐怖景象隔成了五块小小的画面,可以依稀看到斜着的隔壁牢房,以及对面牢房。
此时那五格长方形的画面里,分裂着一张惨白的脸。
周围的暗色像墨汁一样浸满其他部位,只有这张脸白着。
桑蕴吓得倒抽一口气,忘了疼痛。
那张脸又变大一些,似乎往前飘了点,第二格画面中完整地出现她黑洞洞的双眼。
桑蕴一下子就和这双眼对视上了。
那是一双,冰冷的,没有眼白的,有点偏圆的年轻的眼睛,就像挖了两个黑洞在脸上。
惨白的脸和黑眼更近,直到贴上了桑蕴牢房的小窗,鼻子和嘴被栏杆硌得扁进去。
桑蕴往后退了一步,手脚上的链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忽然一惊,好像被这阵声音叫醒了。
她慢慢定睛,望着那个奇怪出现的人脸,终于忍不住叫了声:
“付苗?”
这一声刚出,窗栏外的那张脸更加惨白,然后不发一言,风一样快速后退飞远。
桑蕴虚弱地往门口追去,却只看到了一片幽幽的昏暗。
自从去年仙魔战,付苗给她指路锁恶渊,后面二人就再也没见过面。
她以为付苗已经死在十二峰了。
桑蕴抓住栏杆,贴上去,对着外面喊付苗的名字:“你怎么在这?你后来怎么样了?”
她的声音并不能传出很远,深处偶尔传来的魔物的吼叫都比她高出几分贝。
付苗不一定能听见,可能听见了也不一定理她。
不过既然付苗行动自由,那说不定有出去的办法,或许能帮她从外面把门打开?
桑蕴倚在门口,等付苗再次找过来。
会来一次,就一定会来第二次。如果真的对她不感兴趣,之前就不会出现。
她猜得没错,靠着门坚持了没多久,那张纸一样的白脸又风一样飘来了,乍然出现在铁窗外,差点和她贴在栏杆上的脸碰上。
桑蕴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头顶的刑罚一直在折磨她,她有种直觉,如果一直出不去,很可能会被折磨至死。
“付苗,付苗!”她扒在门上激动地问,“你可以帮我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