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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师兄情蛊解开后(40)

作者:愤怒的卷饼 阅读记录

槐树树皮被扒开,露出灰白的主干。

路口支起了一口锅,将英子绑在那,英子的妈妈在旁边的人群里。

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冲过去救英子,但是他们人太多了,我只能砍断了英子的绳子,让她自己快点跑,我替她断后。

英子跑得很快,眼看就要翻过山头去,但是村长用滚烫的铁勺按住石梅的后颈,石梅开始尖叫。

她开始叫英子的名字。

那一刻我忽然想流泪,因为英子又从山头回来了。

当一个妈妈叫一个孩子,那孩子一定会回头,这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

村长怎么会这么聪明。

后来的事我不记得了。

好像大家都死了,也好像没有,我走了很远才想起来回头,身后只能看见红色的夕阳,盘旋的黑色秃鹫。

那一刻我是悲伤的。

不过我的悲伤很快被打乱了。

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叫英子的白发小魔鬼,只有我能看到,还能被她揍,有时光天化日之下她敢戳我肋骨,我到处乱躲,别人还以为我有病。

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甩掉她。

后来也认命了。

我们就这样一人一鬼闯荡江湖。

侠义之事呢,也做了一些,但不多。大部分时候我都在打秋风。

借着自己玄清门弟子的名头——我有正规弟子牌,身边还跟了女鬼,我可太权威了——去帮人做法事。

我懂个屁做法事。

反正就是烧蜡烛,喷火,耍桃木剑,然后符水一烧,大米一撒,拿两个铜板走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后来我年纪不小了,英子却还是那么点大,我们俩存了点钱,买了艘小船,就住在船上。

这样做当然是因为便宜,而且饿了捕鱼,渴了烧水,困了是摇床,闲了可听雨。

我渐渐忘了玄清门那些日子,有时候会想,我真的曾经是仙门子弟吗?仙门如今怎样了?

我曾经真的坐上过那位碎星仙君的飞剑,在黄昏下一路翱翔吗?

那样的人生,离我很远很远了。

我忽然想起,那次仙君路过捎我一程,带我御剑飞在夕阳下,我问他,太阳下了班会去哪。

他一开始说去了大地另一端,照着另一边的子民。

后来发觉我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改口成了“它化了妆,涂了粉,变成白色的月亮出来上夜班”。

我们在金色的云层上面哈哈大笑。

躺在船上听雨的时候我不由自主想到一首诗,我觉得和我太契合了,我的人生简直就是一首诗。

我背给英子听: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英子揪着她自己鬓边白色的头发,表示这首诗和我没关系,这是写她的。

这有什么好争的,我也会有的。

这样的好日子也没有过多久,很快我待的这个小湖开始溢满了,水位线不断升高,可能是因为遥远的冰川开始融化,开始发涝灾了。

其实我那时候觉得不对就该走了,可是我舍不得我的小船。

直到洪水到来,它冲垮了一整座村庄,将我的小船也拍散其中,我坐在屋顶上发呆的时候,还看见了自己那套杨木的茶具飘在水上。

我跟着大家南迁。

南边也不好过,旱灾、虫灾、人灾。

那段时间,我的刀刃都砍卷了。

那把刀跟着我一路从玄清门来到人世间,摇摇晃晃这许多年,最后终究是要寿终正寝了。

它生命中的最后一刀,我想去杀个大人物。

子时钟声一响,我摸进了丁州知府家——就是当年那个捉我坐牢的狗官。

我后来算是想通了,他们这些大小衙门,上下勾结一气,贪污银钱,剥削百姓,捉我不是因为觉得我刁民胡言乱语,而是觉得我狗胆包天,敢将他的所作所为呈上公堂,要求他自己审判自己。

我悬在他床顶上,将他好好吓了一顿,然后用那把豁了口的刀割下他的头。

我以为能讨英子高兴,可是她大哭了一会就走了。

一开始慢慢地走,后来开始小跑,最后一路狂奔,奔向遥远的山头,头发在背后扬成白色的小旗,背影和当年一模一样。

我在背后叫她,但是她没有理我。

也是,我又不是她妈。

最后又剩下我一个人。

一个孤独而又潇洒的江湖刀客。

其实还挺酷的吧。

第23章

掌心里深青色药丸表面光滑,反射着点点滴滴星光,随着呼吸和心跳微微抖动着。

山淞坐在月牙形的石头上,用手指拨着这粒丹药,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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