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兄情蛊解开后(59)
他感觉自己精神越来越不济,偶尔神思恍惚,白日里也能看见棋局。
有时候能听见女声在背后叫他,他分不清是谁。
他只能更加努力修炼,以九镜心经抵抗精力的消耗。
在遥远的苍穹另一端,深红色阵法忽然开始运转,锣鼓响彻其中,山淞莫名地感觉神魂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飞上天,遨游的时候像水滑过叶片。
他猜这是突破的征兆。
良久,有一股力量牵动着他,他即将醒来。
他以为一睁眼就会来到子时,等待他的是新一天的杀人棋局。
没想到入眼是一片火热的大红色。
他许久没见过这样热烈的颜色了,风水界只有无尽的黑夜与透明的星星。
山淞有些呆愣。
眼前那片火红开始不耐,边缘的流苏晃动起来,从里面逸出女子的声音:“掀盖头呀,夫君。”
心跳停滞了。
山淞恍然发觉这是做梦。
那是桑蕴的声音。
即使是做梦,他的双手颤抖起来,喉间也无法抑制地收紧。
他颤声问:“是你吗?”
桑蕴不假思索:“是我呀。”
很平常的语气,就像她平日里任何一句简单的闲聊。
在他听来却是,温暖的,甜蜜的,他想要死在这个梦中。
山淞想要落泪,他呼吸着想将泪意压下,却在掀起红色盖头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一滴眼泪落下。
他看见桑蕴的表情从无聊发呆,变得有些疑惑。
“你哭什么?”
“我……”
“和我成亲,你不高兴?”
这句话像惊雷打来。
“不是的。”他矢口否认,可又惶恐得不知道该不该否认,
“我,我梦到和你成亲,你会不会不高兴?”
桑蕴表情更怪了。
山淞了解她,知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代表疑惑到极致。
做梦竟也如此真实。
山淞动了动手指,他有些想碰碰她的脸,又收了回来:“你这些天还好吗,我好想你。”
桑蕴说:“我挺好的呀。”
顿了顿,客套一般问:“你呢?”
山淞满腔痛苦酸胀不知怎么说,可看到她穿着红衣,面若粉白花瓣,眼睛闪闪,在烛火中明艳得像一块宝石,心中忽然又无限憧憬柔软:“我很高兴。”
桑蕴犹豫地看向他,道:“你别哭了。”
她伸手去拿茶几上的酒杯。
“喝交杯酒吧。”
山淞手指颤了又颤,一直没能接过去,总是与杯子擦着过去。
桑蕴撇撇嘴,自己一手一杯,将另一杯递到他嘴前:“夫君,喝吧。”
山淞没任何犹豫,下意识低头碰向杯沿,想扶她的手,又不敢真的触碰,只用袖子包着手指,虚虚拖着她手背,将酒杯往口中倾,一下子饮尽。
没想到他喝这么干脆,桑蕴呆了一会,空杯都忘了收回。
山淞望向她发间的银簪,那是母亲传下来的嫁妆,由他亲手包好了,送给她。
她如今就戴着母亲的簪子,穿着嫁衣,和他坐在床边。
怎会有这样好的一场梦。
美好到极致也是残忍。
……接下来,要如何?
他看向那绕了红色珠串的腰肢。
解开这些珠串,嫁衣便会像一捧水,流畅地滑落。
山淞心悸得快要从胸口蹦出,喉间干哑发紧。
手指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山淞缓缓靠近一些,抬起手,伸出食指,想去触摸她发间的簪子。
“你今天,很美。”山淞哑着嗓子,做梦般喃喃,“阿蕴……”
桑蕴本来要躲,在听到他的称呼后,忽然睁大眼睛。
房门轰然一声大开。
冬日的冷风呼嚎着从厅堂穿过,涌向这间温暖甜香的婚房。
银光一闪,山淞还未看清,破空声宛如冰刃从耳边滑过。
猛烈的冲击朝胸口撞来!
一把冰冷的短剑插进他胸膛,余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后栽进床中,将他狠狠钉死在墙壁上!
骨头内脏一瞬间破碎,他张口吐出一大口血,再难说出一句话。
他望向桑蕴,哪怕此时,他仍是笑的。他要她知道,哪怕死在这一刻,他的心里也全是欢喜。
可是视线中出现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一看就是用剑的手。
那只手掌贴上绕了红色珠串的腰肢,没怎么使力,那红色的嫁衣便腾空又垂落,像一抹缥缈红云从他眼前吹过。
他的新娘被男人抱进怀里,又用衣袖遮住全身,准备离开。
山淞喘着气,朝她伸手:“不要……”
男人顿了顿,回眸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山淞看清了他的样貌。
张献。
是他?怎么会是他!
连在梦里,都要追着她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