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师兄情蛊解开后(9)
张献对他心生怀疑。
一个可能,对方是其他人假扮——假扮主峰弟子,相当于意图入侵玄清门核心,不能不警惕。
另一个可能,对方的心神被另一件事牢牢占据——他分不出一丝意识来与仙君行礼。
张献便站在他身后,看了会。
看见他浑身紧绷,动作急躁,语气炽烈:“桑蕴,你来了。”
只是打招呼的话,竟被他说得宛如决赛宣言。
桑蕴抬眼又低下,像是不想理他。
“桑蕴,我给你带了三角甜糕,我见过你吃,应该是你喜欢的,你尝尝。”
“不吃。”
“那,薄荷露呢?”
“不喝,师兄费心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费心”并不足以消灭他的急躁,但他的神情欣慰了一些,仿佛很受用。
原是私事。
主峰弟子亦是凡尘少年,七情六欲天性使然,有勇气求爱也算美事。
张献不再疑心,正要离开,忽见那弟子换了个姿势,身体侧对着他,从怀中郑重拿出另一事物。
张献能听见他的心剧烈地鼓动起来。
“山淞前阵子在寻的白羽根,我,我找到一根。”
桑蕴这才抬起头。
白羽根?这是补气安神奇药,很难买到,山淞找这个做什么,他身体不适?
她想了想,还是收下了:“多少点数?太多的话,我可能得过阵子还你。”
只见她低着头倾过来,手指触到了白羽尖部颤巍巍的羽毛,那弟子浑身都激动了起来,一下子从上方伸手探向她衣领下的脖子。
桑蕴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被整个拎起,眼前笼罩下一片阴影,她吓了一跳。
张献将那主峰弟子扣在空中,没什么表情:“做什么?”
弟子这才看见他,一叠声的“仙君饶命”“看她脖子有东西”等等辩白话语。
桑蕴信以为真,抬起脖子摸了两圈。
窗边金色阳光下,一截白皙的脖子像是突然跳出来。张献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再次问:“做什么?”
弟子死也不愿松口,频频告饶。
张献看向桑蕴,直觉有异,探下眼神:“伸手。”
桑蕴不明所以,掌心朝上,伸出右手。
张献垂眸看了一会。
色泽正常、肌肤骨骼正常、血管气息正常。
难以分辨。
他探出右手食指,往那手心轻轻点了点,似乎要用自身灵力来感应。
“呃——”被法术束缚在空中的弟子喉间猛地一叫唤,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念头挤压,他眼睛大睁。
被那冰凉如玉的手指轻轻一碰,桑蕴感觉浑身脉搏心跳都停了下。
接着热气汇聚一处,嘭地在脑中爆开,仿佛脑浆被一双长长公筷从颅顶伸进去狠狠一搅——
“怎么了?!”桑蕴无法维持直立,仓皇朝地面坐倒,却用力抬眼望向张献,漆黑的眼睛里满是质问。
张献也是一怔。
想要……靠近她。
眼前的阳光像是摇了一下,乍然浓甜稠密得宛如融化的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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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在飞快闪回褪色。
那三天魔幻的一切都随着时间褪色。
发暗。
死寂。
……
“问你话,怎么不回答我?”
虎口张开捏住他的脸,桑蕴语气带上不悦,
“我在问你,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这么难答?”
屋子里有些暗,繁复的纱幔影影幢幢,让室内空间显得幽深。那些古朴珍贵的摆设与家具,在这样的光线中看不出颜色,一律发着黑。
纱影绰绰,像笼在夜泉上的烟。
张献眼神微晃,大脑还未来得及思索,腰间一沉,她已抬腿跨坐了上来,双脚腾空,全部压在他身上。
他喘出声,微垂着眉尾,抬眼看她。大概是以一种乞怜的神情,他猜。
对上眼神的那一瞬,扣在他下颌骨的手指顿时用力紧下去,那柔软指腹蕴含着不相称的霸道力气,温热蛮横的压力侵占挤压着他。
他将这份压力解读为爱意。
他心知肚明,她深深地为他这张脸,这具身体……着迷。
迷恋是滚烫的糖液,浓烈地裹着你,你是世界中心,是独一无二的至高点,是所有人间美梦里最美的那一个——
她的迷恋让人着迷。
再多一点。
想要。
冲动抬腰的时候,压力忽然凭空消失,眼前的人像猛然化作星砂散在风中,乍然不见。
身体撞了个空。
猝不及防的空虚失重,让世界开始幻灭地摇晃。
茫然与恐慌击碎一切虚实。
张献睁开眼。
他睡着了。
在连夜杀完十六魔将的这一天。
他也会做梦吗?
是因为受伤?
他做了一个,荒唐到像由碎镜拼成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