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这臭丫头，有了爹爹，就怀疑起你师父来了？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来请我呢，哼！”

说完，还气呼呼地转过身去。

什么时候了，师父还在这卖关子！江眠焦急地跺跺脚。

绕到王衡邕身边，她抬手替他捶打肩膀，笑着哄道：“师父，徒儿自然是相信你的呀，否则也不会请你来给我爹爹诊脉，你说对不对？”

“师父你有什么法子可以救我爹？这法子可凶险？是能完全将我爹给治好，还是只能延长他的寿命？”

“师父，你就告诉我吧。”

黎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王衡邕一眼，语气也软了下来：“我早知道，王兄你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神医。”

“我还有妻女要照顾，如今又有了个未出世的孩子，还肩负着为陛下打理天下的重任，我……还想再多活个二十年。若你真有办法，还请……莫要吝啬。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萧璟承双手环臂，靠在窗子旁，看着前方父女二人都在哄着王衡邕的画面，轻轻一笑。

若是王衡邕能救回黎棹，那墨知章的算盘可就要落空了，如此，甚好。

王衡邕被两人哄得心花怒放，总算是消了气。

他抚着胡须，收起笑意，指了指桌上发紫的小银勺，说道：

“秉钧兄体内，有两种毒。”

“一种，名唤藤兰。这种毒是一种慢性毒，取自一种叫作枯叶藤的植物，它的毒性，在于会腐蚀人体内脏，破坏人体的凝血功能。但它取自植物，毒性轻微，只要服用不超过半指，肠胃只会出现些微不适，过后这些不适都会自愈。”

“藤兰服用超过一根手指，肠胃不适的症状会稍稍加重，此外，还会出现皮肤冒出血点的情况，这是因为内脏持续糜烂出血，而血又不能凝固。中毒之人，面色会比往常更苍白，但嘴唇却呈鲜红色。”

“藤兰服用越多，脏腑腐烂流血的速度便会加快，身体不适会让人变得暴躁易怒，如此又会加速体内脏腑的腐烂，最终毒素进入心脏，致人死亡。”

“秉钧兄是在日积月累中服下此毒的，我看血液颜色，至多只服了一指，所以这毒并没有立即要了秉钧兄的性命。只是，毒素仍旧停留在体内，秉钧兄的五脏六腑仍在持续糜烂。只要情绪稳定，倒不至于会立即毙命。”

“可一旦……”

黎棹把话接了下去，“一旦情绪起伏，加速体内血液流转，毒素便会反扑，要了我的性命？”

王衡邕点了点头。

“而你体内另外一种毒，乃是蝰蛇之毒，此毒进入人体之后，与藤兰一样，同样会造成凝血功能异常，但是，蝰蛇之毒霸道，怎能容忍有毒比它先摧毁宿主的身体？所以，本该让中毒者血流不止的蛇毒，反而加速了宿主的血液凝固速度。”

“这两种毒在秉钧兄的身体内打得火热，倒是让秉钧兄捡了个便宜，得了喘息的时机。”

“至于为何说他会时日无多。”王衡邕带着几分教授的意思，对江眠道：“徒儿，接下来你来分析。”

江眠曾看过王衡邕的医案，他的医案上写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词语，而他方才说的凝血相关的知识也在其中，因此她一听就明白了王衡邕的意思。

“爹爹，血液凝在体内之后会形成‘血栓’，也就是我们方才所看到的黑色血块。人若血流不止会死，可若是体内到处都充满了血块的话，堵住了身体各处血管，血液无法流动，亦是会死的。”

“蝰蛇之毒与藤兰之毒相互作用，确实在一定的时间内可以让爹爹脏腑不再继续腐烂出血，可时间长了，凝固的血块反而又会对爹爹造成影响。所以每隔十五日，都需要想办法替爹爹散掉体内的血块，不让它们靠近心脏。”

分析到这里，江眠恍然大悟。

所以，爹爹才会每隔半个月发作一次，阿兄的办法，就是在爹爹毒发之后，替爹爹散去一部分血块，让爹爹体内的血液再次流动起来。

“正是如眠儿说得这样。”王衡邕对黎棹说道，“要想完全为你解毒，一是要阻止它们继续在你体内生成血块，二是要让血液恢复正常人凝结的速度，三是要调养你已经受损的脏腑。”

“要想做到这个地步，怕是很难吧？”黎棹若有所思道。

“对旁人来说很难，但对我来说，不难。”

三双眼睛齐齐盯着王衡邕，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王衡邕清了清嗓子，道：“我有一种医治之法，在当世来说颇为惊世骇俗，治疗效果却是极好的，只要在两个月内每日不间断地治疗，秉钧兄今后就能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