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锦辞(10)
“大小姐,侯爷他……他被人搜出与北狄往来的书信,陛下龙颜大怒,直接把侯爷关进天牢了!”
北狄是大靖的死敌,通敌是灭门的重罪。苏晚婷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她不信父亲会通敌,父亲镇守边疆多年,身上落满了北狄人的刀伤,怎么可能背叛家国?定是有人构陷,定是有人想借此事扳倒苏家!
可她只是个深闺妇人,没有兄长的兵权,没有父亲的人脉,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萧辞潇。
如今的萧辞潇,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需要苏家帮扶的寒门士子。
他凭借苏家早年铺路的人脉,又因弹劾贪官得了皇帝赏识,如今已是正四品御史,在朝堂上颇有话语权。
若是他肯出面,或许能找到证据,或许能在皇帝面前为父亲求情。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晚婷就自嘲地笑了。她忘了,萧辞潇恨她,恨苏家当年的“逼婚”,恨她这五年来的“纠缠”。
可事到如今,她没有别的选择。苏家是她的根,父亲是她的天,就算萧辞潇再厌恶她,她也要去求。
当天傍晚,萧辞潇从朝堂回来,刚踏进书房,就看到苏晚婷跪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素衣,头发简单挽了个髻,没有戴任何首饰,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唯有一双眼睛,还亮着点孤注一掷的光。
“你又在搞什么花样?”萧辞潇的声音冷得像门外的雨水,他甚至没停下脚步,径直往书房里走,
“我再说一次,别用这些苦肉计烦我。”
苏晚婷膝行两步,抓住了他的衣摆。布料冰凉,蹭得她掌心发疼,她仰头看着他,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萧辞潇,求你,救救我父亲。”
萧辞潇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衣摆的手。那双手曾经很嫩,是侯府嫡女养尊处优的手,
可这五年在萧府,洗衣做饭,缝补浆洗,早已磨出了薄茧,指关节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去年为他熬药时,被药罐烫伤的。
他的心头莫名窜过一丝异样,却很快被厌恶压了下去。
他抬脚想甩开她,语气更冷:“苏家的事,与我何干?”
“怎么会无关?”苏晚婷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当年若不是父亲出面,你父亲的案子不会平息,你也不会有今日的地位!
萧辞潇,我知道你恨我,恨苏家,可看在五年夫妻的情分上,看在苏家对你的恩情上,求你救救我父亲!”
她把“恩情”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提醒萧辞潇,也像是在提醒自己,他们之间,本就是一场恩情换恩情的交易。
可萧辞潇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却骤然沉了下来。
“恩情?”他冷笑一声,弯腰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苏晚婷疼得皱眉,
“你所谓的恩情,就是用苏家的势力逼我娶你,就是这五年来把我困在你身边,让我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苏晚婷,你别忘了,我从来没求过你们苏家帮我!”
下巴被捏得生疼,可苏晚婷没敢躲。她看着萧辞潇眼底的冰冷,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她知道自己当年有错,可她没想到,萧辞潇会把这份“错”记这么久,记到连一丝余地都不肯留。
“我知道错了,”她放低姿态,声音近乎哀求,“萧辞潇,我给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烦你,我甚至可以给柳姨娘腾位置,只要你肯救我父亲。求你了,好不好?”
萧辞潇松开手,她的下巴上留下了几道红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松动:“我说过,苏家倒台,是咎由自取。你若还想留在萧府,就安分点;若不想留,随时可以走。”
说完,他转身走进书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苏晚婷的哀求,连同门外的雨声,都关在了外面。
苏晚婷跪在原地,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摆,寒意顺着膝盖往上爬,冻得她浑身发抖。
可更冷的,是萧辞潇的话。
他明明有能力救,却偏偏不肯;他明明记得苏家的恩情,却偏偏要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西厢房的门开了,柳婷婷披着一件杏色披风,手里端着一个暖炉,款款走过来。
她看到跪在地上的苏晚婷,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又很快掩去,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姐姐怎么跪在这儿?这么冷的天,仔细伤了身子。”
第6章 事变
她说着,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大人,外面雨大,您要不要用暖炉?”
门很快开了,萧辞潇的声音软了几分:“进来吧。”
柳婷婷回头,看了苏晚婷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