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他的心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梳理过，那些纷繁杂念渐渐被挤走，脑海里、心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柳靖澜对他的好。

他一方面因不想过多麻烦柳靖澜而愧疚纠结，另一方面又无比享受柳靖澜对自己那独一无二的偏袒与关怀。

还记得听到柳靖澜说自己不会娶妻时，他心底涌起的那份难以言喻的欣喜，还有那镯子怎么也褪不下来时，心底悄然蔓延开的窃喜。

原来，不经意间，他早已习惯了柳靖澜时刻陪在身边的日子。这份习惯，让他在面对王武与若水的分别时，都没那么不舍，只因一想到柳靖澜还在身旁，自己便不是孤身一人。

“我……”贺岁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语塞，他感觉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一些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东西。

“岁岁，你先听我说。”柳靖澜见他欲言又止，抢先开口，“我已经决定要收养这个孩子了。”柳靖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贺岁安胡思乱想的思绪全被这句话打断。

“阿……阿澜……你说什么？”贺岁安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柳靖澜说得很慢，生怕他听不清。

“你说你要收养孩子？这怎么行！”贺岁安连连摇头反对。

柳家是大户人家，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虽掀不起太大波澜，但这孩子同样会拖累阿澜。他身为柳家家主，又是郡王，若是凭空多出个孩子，难免会遭人说三道四，平白玷污名声！

“阿澜，你别冲动，这事会让伯父伯母为难的，而且你想想以后，这可不是小事啊！”贺岁安焦急劝阻，心中满是不安。

“我没冲动，每一个字都是我反复思量后的真心话。”柳靖澜直视贺岁安，目光深邃而炽热，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全部传递给贺岁安。

“可你还没成亲，收养孩子，可不是养只小猫小狗。这不是儿戏！”贺岁安急得满脸通红，双手不自觉比划着，试图让柳靖澜改变主意。

“好啊，既然你觉得不妥，我孤家寡人不能收养，那不如你同我结亲，这样我们两个人就都是孩子的父亲，她以后便是王府的嫡小姐，你还能接着去江湖上游历闯荡。那不是皆大欢喜吗？”柳靖澜突然提议，这一句话，把贺岁安吓得不轻。

“什……什么？咱们两个……成亲？”贺岁安仿佛语言功能瞬间失灵，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处理这句话的信息。

“阿澜，你究竟怎么了？”随便与人成亲这种事，怎能如此轻易说出口？贺岁安满心疑惑与震惊。

柳靖澜以为他不愿意，心瞬间一沉，但话已出口，他只能强忍即将决堤的情感，故作严肃，仿若这件事不是商量，而是通牒。

“你总是在说我成家如何如何，可贺岁安，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柳靖澜这辈子不会娶妻生子！”柳靖澜眼中隐隐有怒火升腾，虽未爆发，但语气已然变了。

“好了，我心意已决，你也尽快做决定。江湖人做事不要纠结于儿女情长，该如何便如何。”说完，他抱着孩子，拂袖离去，只留给贺岁安自己去思考。

要说愿不愿意，贺岁安心里自然愿意，甚至欣喜万分。只是柳靖澜后面的态度，让他觉得对方或许只是在说气话。

乾宁国民风开放，对于两个男子之间的情爱并不避讳，女子之间的感情同样被包容。可贺岁安实在拿不准柳靖澜的真实情感，若真如他所想，柳靖澜只是为了孩子才不得已出此下策，那自己要是当了真，表露真心，恐怕最后只能以难堪收场。

贺岁安不敢去赌，也不敢去试探，生怕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内心纠结万分，最后还是决定先去与柳母说说，希望她能劝劝柳靖澜，也给柳靖澜一个台阶下。

贺岁安匆匆来到柳母住处，将这件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他本以为柳母会像他一样，斥责柳靖澜这个荒唐的想法，哪知道柳母听后，却笑着说：“岁岁啊，澜儿他若是想收养，那就让他当孩子的爹呗，正好给家里添个小主子呢。”

贺岁安正想解释这其中诸多不妥之处，柳四妹也凑了上来，“对啊，反正大哥他也不喜欢女子，这不是正好跳过那一步，直接当爹爹了。”

柳母听后，瞪了柳四妹一眼。柳四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捂住嘴巴，慌张辩解：“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大哥他对这方面没想法，对！”

“岁岁，你们都是好孩子，只看你怎么看待这事了，若是你嫌弃我们家阿澜，那就不当回事，咱们接着给娃娃找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