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只是有些想家了。不知不觉，已经五年没回上清宫了……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了。”信中师父总是说一切都好，可贺岁安心里清楚，师父毕竟年事已高。

“既然如此，那便回去看看吧，是时候回去了。还有岁岁你时常念叨的李骡村，这次也一并回去瞧瞧。”柳靖澜虽心中满是不舍，但也明白不能强留贺岁安在身边，只是原本想一同过年的心愿，怕是要落空了。

“阿澜，那我明日便想出发。”贺岁安心中同样不舍，但对家乡和师父的思念，还是占据了上风。

“好，那我一会儿就派人去准备些云城的特产，你一并带回去给师父他老人家。母亲还没回来，我实在脱不开身，不能陪你同去了，你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谢谢你，阿澜，又要让你费心了。”贺岁安感激地看着垂头专注摆弄茶具的柳靖澜，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之后，两人不再言语，只是专心盯着炉中的板栗，满心期盼它能快点熟透。

然而，第二日，贺岁安并未如愿启程。原来是接到了柳父的回信，信中称要去皇城把柳母接回来过年。

巧的是，去皇城的路离上清宫不远，贺岁安正好可以与他们同行，如此一来，柳靖澜也能少些担忧。

柳父向来是说走就走的性子，第三天便回到家中收拾行囊。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老仆人，贺岁安定睛一看，这人怎么瞧着如此眼熟？仔细一琢磨，眉眼竟有些像李锦锋。但若是李老爷子也不至于打扮成这样吧。

第43章 归燕

“往北走天气愈发寒冷，你务必多添衣物，千万别着凉。”柳靖澜紧挨着贺岁安，眼神满是担忧，边说边伸手轻轻为贺岁安系紧厚厚的围脖。

“还有，别忘了给我回信，要是收不到，我可真会去上清宫把你抓回来。”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嘴角挂着笑意，眼底的留恋却藏不住。

“对了，给你的润肤膏，每天都要记得擦，这天寒地冻的，别把手冻伤了。”柳靖澜从袖兜掏出一个圆润白瓷盒，塞进贺岁安手中。

柳靖澜再三叮嘱，那恋恋不舍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其中不寻常。他目光始终紧随着贺岁安，仿佛要将其模样深深刻在心底，脚步也不自觉跟着移动，嘴里的叮嘱如潺潺溪流，源源不断，直看得他老父亲在旁吃味催促。

贺岁安心中虽有不舍，却未太过纠结，毕竟不是就此永别。

他早计划好，之后要和王武、若水他们到临近云城的落霞山城落脚。听闻盟主所在的覆云庄就在那儿，作为武林中枢，对心怀江湖梦的贺岁安充满吸引力，他还想去瞧瞧盟主啥样。

踏上归途，离上清宫越近，贺岁安心中近乡情怯的感觉越浓烈。那是种难以言喻的难受，像有只无形的手不时揪着他的心。好几次，这情绪涌上，他都强行憋回。

与柳父郑重拜别后，他带着一辆马车和车夫，正式朝向上清宫进发。

又行了两日，上清宫的轮廓远远映入眼帘。那熟悉的雾台山，山顶高耸的殿宇，在冬日阳光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真怀念啊，上清宫的雪还是这么大。”贺岁安深吸一口气，鼻尖满是雪松的清香。

上清宫门前，来了一批新弟子，他们稚嫩的脸上满是好奇与朝气。贺岁安上前报上名号，没过多久，便见云流和云舒亲自下来迎接。

柳家车夫见人已安全送达，将几箱子东西从车上卸下后，便驱车准备返回。他得趁大雪封山前赶紧离开雾台山地界。贺岁安赶忙叫住他，认真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就说我年后一定去找他。”才分别短短几日，贺岁安就已开始想念柳靖澜。

贺岁安跟着师兄师姐迈进上清宫大门，熟悉的景色依旧如离开时一般。三清殿前，掌门与几位长老早已等候多时。

掌教看起来比记忆中更显苍老，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更深痕迹，但笑容依旧如往昔般和蔼。

他缓缓上前，慈祥地摸摸贺岁安的头，关切慈爱地说：“孩子，一路累了吧，这次回来就多在家歇歇。”几位长老也在一旁，微笑着看向贺岁安，目光中满是欣慰与关怀。

贺岁安再也忍不住，心中积压已久的情绪如决堤洪水般涌出。泪水夺眶而出，堂堂二十几岁的人了，此刻竟扑在掌教怀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掌教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慰小时候受委屈的他一样，无声给予温暖与安慰。

许久，贺岁安才渐渐平复情绪。他换上亲传弟子服饰，熟悉的布料触感，让他仿佛又回到在上清宫学艺的时光。随后，他打开柳靖澜为他准备的几个大箱子。箱子里装满云城的干货水产，散发着大海气息和云城烟火味。还有一个单独的长匣子，贺岁安轻轻打开，里面躺着一把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