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12)
良久,他忽而起身,命把守帐外的霍屠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霍屠声如雷霆
“去,打造一个铁笼来,要足够大,让他能躺下,却逃不出去的那种。”
霍屠愣怔:“哈?主子是要在帐中养猛兽?……”
“执行便是!”乌苏木咆哮,仿佛要将胸腔里的矛盾撕碎。
他不能放任那人死在羊圈,像条无人收尸的野狗。
“哦,属下这就去命令铁匠加紧打制。”霍屠虽不解,但主子的命令就是天。
霍屠执行力很强,一日后,铁笼便被运入帐中,铁栏杆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乌苏木非常满意,命人在笼内铺了羊毛褥子。
洗刷干净的焉瑾尘被抬入笼内时,高烧让他意识昏沉,唯有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颤抖的阴影。
乌苏木站在笼外,俯视着这个让他年少时就无法忘记的对手。
“焉瑾尘,你绝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里,还成为我的阶下囚,风光霁月的二皇子,如今却是笼中困兽。”
铁笼锁住了焉瑾尘蜷缩起来的身躯,却锁不住乌苏木心头的乱麻——他恨焉瑾尘的傲骨。
恨自己无法无视焉瑾尘的痛苦,更恨自己此刻竟会因那人在笼中微弱呼吸而悄然松一口气。
焉瑾尘昏昏沉沉的睡着,数九寒天下他被关在羊圈里面,靠着和羊群挤在一起才保住了一条命。
连日来的冰冷折磨,突然被帐中的温暖包裹,嗅入鼻中的不再是恶臭的羊粪和腥臊的尿味。
身上盖的是干燥散发干草清香的被褥,恍惚间母妃焦急的唤着他的乳名:“玉儿乖很快就好了啊,莫在生病了,别叫母妃担忧可好?”
焉瑾尘陷入梦境里,母妃一如往常慈爱的摸着他的头:“我的玉儿自然是这世间最好的儿郎呀!母妃只求你此生无病无灾,日后儿女双全夫妻琴瑟和鸣!”
“二殿下,婉儿去天兆寺为你求了道平安符,你此次带兵岭南需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婉儿在皇城等你凯旋而归!”
女子声音清甜,眉眼含羞带怯,拿着一个绣荷花的小荷包。
“母妃…玉儿好疼啊母妃…”
“婉儿…婉儿…”
焉瑾尘剧烈的咳嗽起来,双眼紧闭,嘴里呢喃着含糊不清的话,眼泪从眼角滑落洇湿被面一块。
因为焉瑾尘总是牙关紧闭,服侍的士兵要撬开他的嘴喂药非常费劲。
手上也就没轻没重的,焉瑾尘干裂的唇都被碗沿磕破了几处,药还是喂不进去,焉瑾尘紧皱眉头摇动头部,药全洒了。
焉瑾尘在梦中昏迷不醒。
士兵们端着苦黑汤药束手无策,铁钳般的手指怎么也掰不开那苍白双唇。
乌苏木在铁笼外冷眼旁观,胸腔里无名火窜烧。
明明是任由他宰割的战利品,可那虚弱苍白的模样却像一根刺扎进心底。
“滚!”他猝然暴喝,踹开颤抖的士兵,亲自又倒了一碗药,端起药碗踏入铁笼。
他逼近蜷缩之人,焉瑾尘面容浸在阴影里,唯有昏迷中反复呢喃“婉儿”二字,相思多情。
“哼,这副鬼样子了还想女人,焉瑾尘,你可真是一颗多情种!”
乌苏木瞳孔骤缩,怒意与奇怪的躁烦混杂,他猛然卸掉焉瑾尘的下颌让他连呜咽也吐不出。
“焉瑾尘,不想死就给我张嘴喝药听见没有?!”
药汁灌入时大半泼洒在焉瑾尘颈间,他死死钳住那人手腕,指尖力道重得能碾碎骨头。
“你的命在我手里,连死都由不得你!”乌苏木低吼,药碗在掌心颤出裂痕。
昏迷中的焉瑾尘因剧痛蹙眉,药呛咳着从喉间溢出,人却仍在混沌中。
他听见乌苏木的声音,困在与其打斗的场景,浩山雪仿若一直被男人的啸月弯刀压上一头!
此后,乌苏木白日里与将领们厉声商讨攻城策略,将燕峡关的每一道隘口、每一处暗哨的攻破之法剖析如剔骨。
夜幕降临时,他归帐卸甲,却总在案牍前不自觉地抬头——铁笼在帐角,焉瑾尘昏睡其中,有时发颤,有时呓语。
乌苏木明知自己漠视不了,只能在深夜的寂静中,被那人的面容勾住目光。
他烧得绯红的脸、干裂的唇、被铁链磨出血痕的手腕……每一处狼狈,竟都如针尖扎在他心上。
有时,他甚至会无声走近铁笼,指尖悬在栏杆外,似要触碰那滚烫的烧得红艳的唇,却又在最后一瞬收回,转身就冷酒入喉,将那份莫名的心悸浇灭。
铁笼成了军帐中一道无声的黑洞,乌苏木的理智与欲念全在这里。
第7章 囚爱之笼
铁笼上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焉瑾尘的耳边传来粗重的喘息,那声音带着灼人的热度,将他从昏昏沉沉的意识中猛地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