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就是！”焉瑾尘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被逼迫到极致的羞愤，尾音都在发颤，“你别再碰我了！”

乌苏木的动作倏地停住了。

他顿了片刻，似乎在确认焉瑾尘话语里的真实性。

车厢里安静得能听到暖炉里木炭轻微的爆裂声，还有焉瑾尘那带着哽咽的、不均匀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直起身，松开了箍在焉瑾尘腰间的手，摸索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其实本就没打算在这里做什么。焉瑾尘那点清高孤傲的性子，他比谁都清楚，就像易碎的琉璃，看着坚硬，实则碰不得半点粗鲁。

再者，他又怎么肯让旁人窥见半分他们之间的私密？

方才那般步步紧逼，不过是被他连日来的冷待逼得没了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只是这一番拉扯，倒让他本就干渴的喉咙更觉口干舌燥。

乌苏木喉结滚动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语气又恢复了几分平日的理所当然，只是那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沙哑：“给我倒水。”

焉瑾尘还躺在那里，身上的被子乱成一团，脖颈处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上面还残留着乌苏木咬过的淡红痕迹。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红得像兔子，望着乌苏木的眼神里，怒火与羞恼交织，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可他终究是没动。方才的惊惧还没完全散去，他怕自己稍有反抗，又会点燃乌苏木那不知收敛的火。

他深吸一口气，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慢吞吞地坐起身，整理着褶皱的衣物。

手指碰到脖颈时，他瑟缩了一下，那里的触感似乎还带着男人的温度，让他脸颊又一阵发烫。

他沉默地挪到放着水壶的小几旁，提起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些温水。

水流撞击杯壁的声音很轻，在这寂静的车厢里却格外清晰。

“吹一吹。”乌苏木又开口了，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慵懒，“这么烫，想烫死我？”

焉瑾尘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低头看了看杯里的水，明明只是温的，哪里就烫了？

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他抬眼瞪向乌苏木，那人正微微侧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上的白布洁白刺眼，可男人此刻嘴角那抹若有若无得意的、欠揍的笑意还是被他发现了。

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焉瑾尘几乎要控制不住将杯子砸过去的冲动。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只是咬着牙，低下头，对着杯子轻轻吹了起来。

“呼……呼……”

温热的气息拂过水面，漾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车厢里很安静，只剩下他吹气的声音，还有外面传来的马蹄声。

焉瑾尘吹得极慢，每一下都像是在跟自己较劲，那模样，活像个被逼迫着做苦力的小媳妇，满心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乌苏木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在认真听着他吹气的声音。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注意力全在焉瑾尘身上。

那细微的呼吸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甚至他咬牙时牙齿轻碰的声响，都清晰地传入耳中，在他心头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吹了好一会儿，焉瑾尘觉得水温差不多了，才停下动作，拿起杯子，递向乌苏木：“好了。”

乌苏木却没接，只是微微偏了偏头，语气自然：“我看不见，你喂我。”

“你——”焉瑾尘气得差点把杯子捏碎。

这人真是得寸进尺！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可紧咬的牙关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腮帮子都微微鼓了起来，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他挪到乌苏木身边，小心地端着杯子，凑到他唇边。

乌苏木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唇碰到了杯沿，也顺带擦过了焉瑾尘的指尖。

焉瑾尘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想缩回手，却被乌苏木察觉到了抓住。

他没说话，只是含住杯沿，轻轻吸了一口。

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些许干渴，也让他那点因情动而躁动的心绪平复了些。

“还要。”乌苏木喝完一口，含糊地说道。

焉瑾尘没吭声，只是又微微倾斜杯子，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着。

阳光透过车窗的缝隙照进来，在乌苏木脸上投下一小块斑驳的光影，衬得他眼上的白布越发刺眼。

焉瑾尘看着那片白布，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这个男人，毁了他的一切，却又在这样的细节里，流露出一种让他无所适从的感觉。

直到杯子见了底，乌苏木才松开唇，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够了。”

焉瑾尘立刻收回手，将空杯子放回小几上，动作快得像是在躲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