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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囚凰(169)

作者:海默无声 阅读记录

他顿了顿,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杯底朝天往案上一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我今日来,只问最后一卦:我与他,什么结局?”

云沧老和尚缓缓摇头,声音轻得像风拂过经卷,带着纸张翻动的涩意:“孽缘纠缠,本就难有善终,强行捆绑,只会两败俱伤。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他逃不掉!”乌苏木猛地一拍桌子,矮案上的茶杯都震得轻颤,红发散落在肩前,蒙着白巾的眼底翻涌着势在必得的烈光,“我绝不会放他走!”

老和尚看着他,眼神悲悯如望着迷途的飞鸟:“他确实逃不掉。”

乌苏木刚要松气,却听老和尚补了句:“你,也逃不掉。”

他指尖一僵,老和尚已合掌轻叹,说出一句禅语,字字敲在人心上,带着檀香的沉郁:“两火相燃,同归于烬;双绳相缚,终坠深渊。”

檀香依旧缭绕,乌苏木坐在原地,蒙眼的白布下,那双看不见的眼,像被大师那句“不能在一起”的话刺中,酸意顺着鼻梁漫上来,烧得眼眶发烫。

云沧大师指尖捻着念珠,木珠相撞的轻响在寂静的殿堂里格外清晰,一声声,像敲在人心上的木鱼。

他望着乌苏木紧绷的侧脸,声音平静如深潭,不起半分波澜:“老僧的卦,从无虚言。不会相伴到老,便是缘尽于此,强求不得。”

“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乌苏木的声音带着点冷硬的执拗,像块不肯被打磨的顽石,棱角分明,“他在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

“在一起,未必是相守。”老和尚轻轻摇头,目光落在他紧握的拳上,指节泛白,“施主,尖刺握在手里,难道不疼吗?鲜血淋漓时,若肯放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乌苏木猛地抬眼,蒙眼的白布下,虽看不见眼神,却能感觉到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淬了火的钢。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决绝:“疼,也不放手。我会把这根刺磨得圆润!”

他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相处。

想起那人带着恳求的吻,唇齿间的隐忍与不甘;

想起他眼底藏不住的倔强与骄傲——这些早已像藤蔓缠上他的骨,盘根错节,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云沧大师叹了口气,语气里添了几分无奈,混着檀香漫开来:“施主这般性子,终究是害人害己。”

他缓缓起身,双手合十:“老僧言尽于此,施主请多保重。”

说罢,便转身往禅房走去,青灰色的僧袍扫过地面,带起一缕微尘。

留下乌苏木一人坐在原地,檀香依旧袅袅,案上的茶已凉透。

乌苏木攥紧的拳却越来越紧,指缝里真的渗出了血,带着不肯放手的滚烫温度。

良久,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直到那点刺痛漫过四肢百骸,才缓缓松开。

案上的青瓷杯还在轻颤,杯沿的茶渍像一道凝固的血痕,触目惊心。

“害人害己么……”他低声重复,红发散在肩前,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

蒙眼的白布下,睫毛剧烈地颤动着,像是在挣扎什么,又像在对抗什么。

沈砚在外候着,听殿内许久没有动静,忍不住轻叩木门:“主子?”

“走。”乌苏木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只是尾音带着点未散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他起身时,带倒了矮案旁的蒲团,草编的团垫落在地上,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主子是受伤了么?”

沈砚忙进来扶他,见他指节上渗着血丝,心里一惊,却不敢多问,只默默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

乌苏木没接,任由那点血珠在掌心干涸成暗红,像落在雪地里的梅痕。

两人穿过回廊往山下走,路过那处小院时,里面传来焉朝阳低低的笑语,混着楚贵妃温软的叮嘱,像浸了蜜的水,甜得发腻,与他心头的苦涩格格不入。

乌苏木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加快了速度,红发散在身后,被风掀起又落下,像团烧不尽的火,执拗地燃着。

“我们回梧桐城。”他忽然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沈砚一愣:“不等……城主?”

“不必。”乌苏木的指尖又开始发紧,关节泛白,“让他多和家人待两天,我回来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他太懂焉瑾尘了,那人倔强,心里却最念着亲人。

如今见了母妃和妹妹,定会为了她们留在自己身边——就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用软肋被他攥在手里,动弹不得。

他想从这里逃走更是不可能,梧桐山上到处都是暗哨高手,插翅难飞。

只是不知为何,云沧大师那句“两火相燃,同归于烬”总在耳边盘旋,像条毒蛇,缠着他的五脏六腑,吐着信子,带着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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