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181)
他愣了一瞬,眼底的震惊还没散去,又蒙上了一层困惑——他明明是带着欣喜和疼惜去触碰,怎么会被这样抗拒?
“让主子失望了。”
焉瑾尘的声音很轻,像雾里飘来的碎冰,落在乌苏木心上时,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喉结轻轻滚了滚,紧抿的唇线绷得像一根弦,泄露了几分刻意压制的火气——他恨自己这副模样,更恨乌苏木此刻眼里毫不掩饰的惊艳。
“我的脸没有好。”他顿了顿,指尖在袖摆下蜷成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不过是怕你看了倒胃口,使了些手段罢了。”
乌苏木的眉峰猛地蹙起,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盯着焉瑾尘,看着那张在微光里显得愈发俊美的脸——脸颊干净得不像话,可这人却说,这只是手段?
“云沧大师慈悲为怀,”焉瑾尘继续说着,声音平稳得近乎冷漠,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不忍我这副模样吓着旁人,便给了我一瓶药。”
他抬眼,目光淡淡地扫过乌苏木错愕中带着明显欣喜的脸——那眼神太过灼热,灼得他心里发闷。
那双曾被黑暗笼罩许久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倒映着他这张虚假的面皮。
焉瑾尘扯了扯嘴角,语气里裹着冰碴:“不过药效只有几个时辰。您要是喜欢奴这张面皮,趁药效还在,看个够吧。”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冰,敲在乌苏木心上。
第107章 争执
车厢里的空气像被冻住的铅,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倒成了这窒息沉默里唯一的活物,敲得人心头发麻。
乌苏木的手还悬在半空,方才见焉瑾尘容貌骤变时那瞬的错愕,早被他那几句冷硬的话烧成了野火,偏又混着股说不出口的躁郁,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深吸一口气,指节攥得发白,骨缝里都透着股不容置喙的蛮横。
“焉瑾尘,”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砸在车厢里能溅出火星,“你就这么揣度我?”
焉瑾尘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没有半分退让,只剩一片冰封的讥诮:“难道不是?”
“呵……”乌苏木低笑出声,那笑声里裹着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在你眼里,我便是这等只看皮相的蠢货?见了你没疤的脸就欢喜,见了你带疤的模样便厌弃?”
他忽然抬手,一把攥住焉瑾尘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那截细骨。
那是草原雄鹰擒住猎物的力道,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却又奇异地收了半分——仿佛怕捏碎了,就再没东西能让他攥在手里。
乌苏木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冷淡模样激得心头火起,喉结剧烈滚动着,怒火却渐渐被更深的烦躁压下去。
他盯着焉瑾尘冰冷的眼,忽然松了松力道,指尖却依旧死死缠着那截手腕,垂眸时,声线里多了丝近乎粗暴的笃定:“你当我没见过美人?”
“哈拉和林的贵女,草原上的明珠,什么样的没有?有的比你这张脸娇艳,有的比你这张脸明媚,于我而言,不过是帐前的装饰,看过便忘了。”
他低头,鼻尖几乎撞上焉瑾尘的额头,目光像带着钩子,要把这层冷淡的皮囊生生撕开。
指尖顺着腕骨狠狠摩挲,那点刻意压制的狠戾与眼底的偏执奇异地拧在一起。
“可你不一样。你这张脸,我记了五年。从初见时你穿月白衣裳在琼花里练剑的惊艳,猎场里弯弓搭箭的张扬,到后来被我擒住,对我恨得牙痒却偏要装乖顺的模样,早就刻进骨子里了。”
“我确实疼惜你这张脸,”他说得坦荡,甚至带点无赖的直白,“毕竟是我心心念念了五年的模样,真要是毁了,我自然会可惜。可焉瑾尘,”
他顿了顿,指腹忽然狠狠按在焉瑾尘的脉搏上,像是要把那点微弱的跳动捏进自己骨血里,“你当我稀罕的,就只是这层皮?”
焉瑾尘被他吼得一震,眼底的平静终于裂开道缝。
他看着乌苏木泛红的眼角,看着他眼底的怒火与那丝藏不住的、被忤逆后的暴躁,心头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狠狠蛰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喉结哽了哽,指尖在袖摆下蜷得更紧,连指节都泛了白。
方才见乌苏木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忽然就窜起股无名火——凭什么他能轻飘飘地说“不在意”?
“主子何必说这些,”他别开眼,声音冷得像淬了毒,“我于你不过是个囚奴,谈真心太沉,奴受不起。”
“囚奴……”乌苏木像是被这话狠狠刺中,猛地松开攥着他手腕的手,转而一把扣住他的后颈,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将他往自己这边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