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183)
他只能用更紧的力道抱住他,仿佛这样,就能把这只炸毛的猎物重新按回掌心里,让他再也无法挣脱。
第108章 叫阿爸喊阿妈
马车碾过最后一段土路时,梧桐城的轮廓已在晨光里舒展得分明。
乌苏木掀开车帘,晨风卷着街市的喧嚣涌进来——烤饼的麦香混着包子的肉香,还有远处胡琴的调子,竟让焉瑾尘恍惚了一瞬。
这座城比他想象中更鲜活,却也更像一座精致的囚笼。
“下来走走。”乌苏木的声音裹着笑意,不等他应,已先跳下车,伸手将他拽了下来。
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攥得又紧,焉瑾尘挣了两下,手腕反倒被勒得更牢,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他是晋国皇子,曾在朝堂议事、在疆场挥戈,如今却像件被拴着的物件,任人拖拽。
“放开。”他压低声音,语气里的急恼藏着不易察觉的屈辱。
乌苏木却像没听见,大摇大摆地牵着他往街市走,嗓门亮得能惊动两旁摊贩:“怕什么?这城里的规矩,我定的。”
确实没人觉得奇怪。
擦肩而过的牧民笑着朝乌苏木弯腰,中原商贩忙着招呼客人,连嬉闹的孩子都只好奇地瞥了眼焉瑾尘。
虽蒙着面纱看不清全貌,可那挺拔如竹的身姿、锦袍加身,自有股不可亵渎的贵气。
偏他自己浑身不自在。晋国虽盛行男风,却也没这般手拉手招摇过市的道理,何况他半点不想让人窥见他与乌苏木这层关系。
掌心相贴的地方像燃着小火,烫得不是皮肤,是心里那点尚未死绝的骄傲。
他不敢挣得太狠——怕惹恼了身边这人,又要拿母亲妹妹说事。
“你看这个。”乌苏木忽然在银饰摊前停下。
摊主是个蒙古老妪,见了他立刻笑开了花:“哈吉万安!今年新打的狼牙坠,还有中原样式的缠枝镯,您瞧瞧?”
乌苏木抓起一把玛瑙珊瑚串就往焉瑾尘脖子上套。
银链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坠子贴着锁骨凉丝丝的,十多串压得他脖子发僵。
“这个好看。”他捏着颈间的狼头坠子,眼里亮得惊人,又拿起对嵌着绿松石的耳挂,往他耳侧比量,“这个也配你,不用穿耳洞,挂着更俏。”
“乌苏木!”焉瑾尘偏头躲开,声音里的气带着隐忍的抗拒,“适可而止!拿下来,重死了。”
“重才好。”乌苏木笑得像偷了糖的孩童,又抓起个银质发冠往他头上按,“你是我的人,别人有的,你自然都得有。”
发冠的流苏扫过脸颊,痒得焉瑾尘想皱眉,却在看见乌苏木眼底的执拗时,忽然没了脾气。
他太清楚这人的性子——顺他意时或许能松松锁链,逆着来,只会勒得更紧。
摊主在旁看得直笑:“城主生得俊,戴什么都好看。哈吉殿下是真疼人呢。”
焉瑾尘的脸更红了,一半是羞,一半是怒。
他别开眼不敢看她,只能任由乌苏木折腾——手腕套了三副镯子,腰间挂了银铃,连脚踝都被戴了细链,走一步响一串,活像个会移动的银饰架子。
“累不累?”乌苏木终于满意了,低头打量他时,眼里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银链勾住的衣襟,“累了就去吃点东西,前面有家中原馄饨,我让他多放了虾皮。”
焉瑾尘没说话,默默跟着他走。
银饰在身上晃荡,叮当作响混着街市的喧闹,倒奇异地压下了心里的别扭。
忽然一阵风似的,几个孩子举着风车、拿着小弓跑过来。
乌苏木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最前头那个举风车的小不点。
孩子穿件洗得发白的中原短褂,帽子上缀着红绒球,被悬空抱起也不怕生,反倒咯咯笑起来,风车在晨光里转得飞快,映得乌苏木眼底也漾着细碎的光。
“你看。”他抱着孩子转向焉瑾尘,语气带点炫耀的得意,“多机灵。”
焉瑾尘看着他这光天化日“抢孩子”的架势,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乌苏木!快放下,人家爹娘该找来了!”
“找什么?”乌苏木掂了掂怀里的娃,小家伙不知轻重,伸手去揪他发辫上的白羽,“我看他跟你投缘,抱回去给你作伴,当儿子养正好。”
“胡说八道!”焉瑾尘又气又急,伸手去够孩子,指尖刚碰到小不点的衣角,就被乌苏木侧身躲开。
他没站稳,踉跄着撞进乌苏木怀里,正贴在对方抱着孩子的手臂上。
鼻尖撞上那熟悉的甘草气息,怕别人看见,他浑身一僵。
乌苏木顺势搂住他,低头对怀里的娃哄道:“叫阿爸。”
“阿爸!”小娃娃立刻搂着他脖子喊,奶声奶气的,尾音还带点中原口音的软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