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187)
阳光透过窗纸落在焉瑾尘微蹙的眉峰上,将他眼底的挣扎照得分明。
旁边的下属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将最上面的几本账册往前推了推:“城主,这些是近月的粮草出入账,主上说您先过目。”
焉瑾尘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双手抱胸望着他的乌苏木。
那人眼里没了方才在羊肉汤店的戏谑,只剩一种掌控者的坦然——他笃定自己会答应。
“我若算错了呢?”他低声问,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账册封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乌苏木挑眉,俯身凑近,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点刻意的诱惑与威胁:“算错了就罚。”
焉瑾尘抬眼,撞进他带笑的眸子。
“罚你……”乌苏木拖长了调子,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里的轻佻掩不住实质的压迫,“第二天走路腿发软。”
温热的触感从脸颊传来,焉瑾尘猛地偏头躲开,耳尖红得彻底,却不是因为羞怯,而是愤怒与无力。
他抓起一本账册翻开,声音闷闷的,带着咬牙切齿的隐忍:“我知道了。”
乌苏木低笑起来,没再逗他,只在旁边拖了张椅子坐下,单手支着下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阳光落在两人身上,将卷宗翻动的沙沙声,都染成了带着胁迫意味的暖融融的模样。
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强调:“我的城主大人,可得好好看。”
焉瑾尘哪敢不认真,这人在床上向来折磨人。
他看着账目,乌苏木目不转睛盯着他,姿势都不变的那种,看得人如坐针毡。
看了约摸有一刻钟,乌苏木忽然拿走他手里的账本:“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走至一处一道不起眼的木门,门边重兵把守,见乌苏木过来便上前推开暗锁。
门后是陡峭的石阶,一路向下延伸,空气中渐渐弥漫开尘封的气息。
焉瑾尘被他牵着走,心底的疑虑愈发浓重。
走了约莫百十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座极大的地下仓库,火把在石壁上跳跃,将满室的珠光宝气映照得晃人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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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锭银元宝堆成小山,各式玉器摆件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墙角立着几排木架,上面摆满了绸缎、皮毛、珍稀药材,甚至还有几箱封得严实的官窑瓷器。
“这些……”焉瑾尘惊得说不出话,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中原珍品,喉头微微发紧。
这满室珍宝,多半是从边境掳掠而来,他又想用这些血腥的财富炫耀什么?
乌苏木瞧着他紧绷的侧脸,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别用那种眼神看。这些不是抢来的,是干净钱。”
他从架子上拿起一匹西域特产的织金锦,指尖划过上面繁复的花纹,“当年我带着驼队,从漠北走到西域,风餐露宿不说,还得跟沙匪拼命,一趟趟用命换回来的。”
他将那匹锦缎扔回架上,转身看向焉瑾尘,眼底闪着亮堂堂的光:“这些血汗挣来的家底,现在都给你。”
焉瑾尘握着那枚尚未放下的珍珠,指尖的颤抖忽然变了意味。
他抬头看向乌苏木,火光映在乌苏木棱角分明的脸上,将他眼底的骄傲与笃定照得透亮。
对方仿佛在说“你看,我不是只会掠夺,我也能凭本事挣来一切”。
焉瑾尘忽然有些恍惚,那些关于“征服者”的刻板印象,似乎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细缝。
“我……”他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乌苏木却已上前一步,捏住他的下巴,语气里带着不容推拒的强势,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别想推托。我的东西,你管着;你的人,归我管着。这点账,你总不能不管。”
火把噼啪轻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缠绵交织。
暖融融的火光里,焉瑾尘握着那枚珍珠,只觉得掌心的冰凉与心底莫名泛起的涟漪,正一点点交织、蔓延。
第111章 吃了
夕阳的金辉漫过府衙的飞檐,在青石板路上淌成一片暖河。
焉瑾尘揉着发酸的眼角,将最后一本账册推回案头时,指节都因久坐而有些发僵。
“歇了。”乌苏木的声音从旁侧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
他伸手合上账册,顺势握住焉瑾尘的手腕,指尖摩挲着他微凉的皮肤,“回家吃饭。”
焉瑾尘没挣开,挣也没用,任由他牵着往外走。
暮色渐浓,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将两人交握的手映得清晰,却把乌苏木指节的阴影投在焉瑾尘腕间,像道挣脱不开的枷锁。
卫兵们垂首立在暗处,甲叶的冷光在暮色里隐去,倒让这一路多了几分寻常人家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