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69)
“我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骑射功夫不输男儿,跟着王兄上阵时,刀光剑影里也没怕过谁!况且王兄早有吩咐,让你好生照看我——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今晚自然要宿在你帐中!”
这番话大胆直白,像一块滚烫的烙铁扔进冰水里,在寂静的军营里“滋啦”一声炸开。
站在一旁的霍屠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里的长枪差点没攥稳。
半个时辰前,这位犬戎公主还抡着鞭子跟他打得不可开交,那股蛮横劲儿,活像头没驯服的小野豹。
怎么转脸就……就如此直白地要给主子侍寝?
这转变快得让他脑子发懵,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瞟乌苏木,想看看这位向来冷硬的主子会是何种反应。
乌苏木却只是挑了挑眉,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戏谑。
他缓缓抬手,指腹看似轻柔地搭上丹朱的下巴,指尖的力道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声音凉得像淬了冰:“宿在本王帐中?你可知,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活着走出本王的寝帐?”
低沉的嗓音裹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像毒蛇吐信,危险又勾人。
丹朱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那抹绯色从耳根蔓延到脖颈。
可她愣是没躲开,迎着乌苏木的目光,眼神里的倔强比草原上的风还要烈:“少吓唬人!我丹朱可不是被吓大的!”
清脆的声音里,满是犬戎女子独有的爽朗。
乌苏木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营地里荡开,带着几分张狂,几分不屑。
笑罢,他手腕一翻,猛地扯下了丹朱脸上的面纱。
月光瞬间倾泻在她脸上——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杏眼含着水光,小巧的鼻梁挺翘,唇瓣像刚摘的红樱桃,肌肤白得像落满了雪。
这般容貌,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在月色里瞧着,竟有几分不似凡尘的美。
霍屠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暗忖:这般绝色,主子总该动心了吧?
毕竟晋国那位二皇子虽是容貌出众,可终究是男子,哪比得上女子的温软馨香。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怕是都难抵这般诱惑。
可乌苏木只淡淡扫了一眼,眉头反倒皱得更紧,眼底竟浮出几分明显的嫌弃。
这些年送到他帐中的美人,环肥燕瘦,哪一种没有?
丹朱的容貌虽算上乘,却总少了点什么。
不像帐里那位,清冷时像傲雪凌霜的孤梅,傲娇时像揣着秘密的猫儿,偶尔流露的媚态,又能勾得人神魂颠倒。
光是想起焉瑾尘蹙眉的模样,乌苏木的眼神就不自觉地柔和了一瞬——那才是刻在骨子里的绝色,任谁也替代不了。
“本王倒不知,犬戎公主竟如此大胆,亲自上门自荐枕席。”
乌苏木收回手,语气骤然冷得像冰碴子,“可惜,你这清汤寡水的长相,本王瞧着毫无胃口。请回吧。若是你王兄有意见,让他亲自来跟本王说。”
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扎在丹朱心上。
丹朱气得小脸煞白,嘴唇被贝齿咬得泛白,再用力些怕是要渗出血来。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憋着不肯落下。
在犬戎,她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别说这般羞辱,就连重话都没人敢说一句。
“乌苏木!你竟敢羞辱我!你说我丑?你是瞎了吗!”
她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却偏要扯着嗓子吼出来,像只被惹急了的幼兽。
“骂我?”乌苏木冷笑一声,腰间的啸月弯刀“噌”地出鞘,寒光一闪,直逼丹朱面门。
刀锋在距离她咽喉三寸处骤然停住,冰冷的杀气却像潮水般涌来。
丹朱瞳孔骤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乌苏木的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本王的耐心向来有限。你若真想留在营中,也不是不行——”
他抬眼看向一旁的霍屠,语气轻描淡写,“霍屠勇猛善战,正值壮年,让他给你暖被窝,倒也合适。毕竟天冷。”
“你!”丹朱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死死攥着腰间的皮鞭,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乌苏木,你竟敢如此侮辱我!我好歹是犬戎公主!你就不怕与我犬戎结下死仇吗?”
“死仇?”乌苏木收了刀,刀鞘碰撞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晋国如今内乱不休,正是分崩离析之际。呼衍烈穹若不是傻子,就不会为这点小事与我翻脸。晋国这块肥肉,他就算要走,也得咬下一块才甘心吧。他不会为了你,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利益。”
丹朱看着他眼中的笃定,心里又气又急。
她知道乌苏木说的是实话,王兄向来把部族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
可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