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回到了曾经那座塔里，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看着悲剧发生。

洛什维尔紧抿双唇，那眸里的情绪晦涩难明。

“我在这里，不怕，司夜，我在这里，司夜别怕，别害怕……”

颤抖的嗓音不断安抚，不知到底是在安慰对方还是自己。

耳边回荡着爱人痛苦的呻吟与哭泣声，那声音犹如利刺，一刀刀扎向他的心口。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弱，几乎就要消散在空气中。

他除了等待外，什么也做不到。

洛什维尔闭着眼，紧紧抱着司夜，阴冷与无助的情绪几乎就要浓郁成实质。

原本还扯着他衣角的手忽然松了下来，无力地耷拉在一边，怀中的身体一寸寸冷了下去，直到最后一抹温度彻底散去。

时间蓦然静止了几秒。

洛什维尔伸手试图去拿另一侧的毯子，可手是抖的，拿了几次都没有握住。

终于用毯子将人裹好，洛什维尔脱力般弯着身子，一点点擦去那些黏稠的血液。

………………

意识半是混沌半是清醒，唇齿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撬开，苦涩的药水顺着喉管下肚。

浓重的苦味让他无意识皱起了眉。

忽然又有什么甜腻的东西凑了上来，像是花蜜，又像是奶糖的味道。

大脑做不出任何反应，只想清除嘴中的苦涩，身体自发着凑近了那甜腻的柔软，一点点吸吮着蜜糖。

打在脸侧的呼吸又热又重，腰间的东西将他缠得更紧了些，昏睡中的人做不出思考，只是本能着伸出舌去舔舐蜜糖。

意识在蜜糖的香气中一寸寸消散。

耳边传来了谁的哭声，还有争吵的声音。

有谁牵住了他的手，湿热的水珠落在他的指尖，手心下是毛绒绒的温暖触感，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在蹭着他的手腕。

压抑的哭声和听不清的人声，在耳边不停交织。

眼前出现了一团光晕，那光晕越来越强，被禁锢的身体也渐渐放松。

终于。

“我不要！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我明明已经不是小孩了！为什么什么都要瞒着我！”

顾墨寒拽着洛什维尔的手臂，脸上是还未干的泪痕，近乎崩溃地逼问着。

“如果不是我今天来了！你和父神还要瞒我多久！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什么都要瞒着我！为什么……为什么！！”

“小寒……”

听到声响的二人同时回头。

顾墨寒甩开洛什维尔的手臂，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

“父神……”顾墨寒抽噎着唤道：“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司夜缓了好几秒，才堪堪抬起手，擦去男人脸上的泪水。

“怎么哭了，和维尔吵架了吗。”

喉头一阵干涩，司夜皱眉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没有吵架。”顾墨寒倔强的摇头。

洛什维尔抿唇，缓步上前，拿起桌边的水杯把司夜轻轻搀起。

司夜顺着男人递到面前的水杯喝了几口，落在身侧的手掌安抚地摸了摸男人的手腕。

顾墨寒擦着眼泪，看向司夜苍白的面庞，朝洛什维尔哽咽道：“为什么……要瞒着我，如果不是我来了，你还想瞒着我多久，为什么这种事情不和我说，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信任过我。”

男人说着自己没哭，可还是掉下了眼泪。

司夜沉默了瞬，握紧了洛什维尔颤着的手。

“是我让维尔不要和你说的。”

顾墨寒愣在那，眼眶中瞬间萦满了水雾，嘴唇颤着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和维尔无关，是我看小寒为了这些事情忙成这样，哥哥知道如果小寒也知道的话，肯定要哭鼻子了，所以一直没想好怎么和小寒说。”

“哥哥不是想瞒着小寒的，维尔也不是想瞒着你的，我们都知道，小寒已经是可靠的大人了，小寒现在很厉害了。”

”只是哥哥也不知道誓言之书的运作方式是这样的，所以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司夜垂下眸子，轻声开口。

“能不要生我和维尔的气了吗？原谅我们这一次好不好？”

顾墨寒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司夜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柜子里拆开一条湿巾。

“眼睛都要哭肿了。”

他凑上前，将那些泪痕一寸寸擦干。

顾墨寒还在生气，可依然乖乖低头，让司夜为他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乖崽崽，对不起，哥哥错了，不要生维尔的气，都是我的错，别生气好不好……”

司夜认真且诚挚地道着歉，面色依然毫无血色的虚弱，浑身都是未散尽的病气。

顾墨寒轻轻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