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个小笨蛋啊……”

他松开安虞，双手却像紧紧捧住她的脸颊，迫使她仰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那眼神里，有无法言喻的怜惜，有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但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心疼……

心疼她，心疼那个为了他承受了剜心剔骨之痛的小狐狸。

“那个小笨蛋，趁不朽不备，偷偷潜入烬寂海。”

阿灼的声音哽住了，喉结上下滚动。他粗糙的指腹带着万般的珍重，轻轻摩挲着安虞光滑的脸颊，仿佛透过这温热的肌肤，在触摸万年前那个决绝的身影。

“她生生剖开了自己的灵台……”

“把自己的魂丹……”阿灼的声音低哑破碎，带着无尽的悲凉，“塞进了我这具本该死透了的身体里。”

他凝视着安虞瞬间褪尽所有血色的脸，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他轻轻地问，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万载时光都无法磨灭的重量：“虞儿，你猜猜……”

“那个连命都不要了的小笨蛋，是谁？”

安虞不可置信的看着阿灼，所以……那枚魂丹本就是她的？是她剖给了阿灼？为了救他？

剖开灵台，取出魂丹。那个画面光是想象，就让她灵魂深处都泛起一阵幻痛。

“疼吗？”

阿灼问的不是现在，而是万年前的那个小笨蛋。

“阿灼……”她挣脱阿灼捧着她脸颊的手，眼神里透露着近乎偏执的决然：“送出去的东西，断然没有拿回来的道理！”

话音未落，安虞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微凉的唇瓣，便狠狠地印上了他的唇。

这不是情欲之吻，而是带着一种献祭般的虔诚。

“唔……”阿灼猝不及防，被她撞得后退半步。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她，然而，安虞的吻却异常缠绵而深入。

她的舌尖撬开他的齿关，与他纠缠。

就在这气息交融的瞬间，阿灼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带着安虞本源气息的温暖力量，正从她灵台深处被强行剥离！

她周身散发出柔和的粉色光芒，那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集中……

“虞儿！停下！”

阿灼心中大骇，想要偏头挣脱。

“呜……”

一声带着极致痛楚的呜咽，从两人紧贴的唇齿间溢出。

安虞环着他脖颈的手臂收得更紧，泪水混合着汗水沾湿了彼此的脸颊。

她睁开迷蒙的泪眼，近距离地望着他惊怒交加的眸子，“就让我给你，好不好？”

这眼神，和万载前那个将魂丹塞进他怀中的小狐狸，一模一样。

阿灼所有的抵抗，在这眼神下，瞬间土崩瓦解。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颤抖着，一滴滚烫的液体悄然滑落。

他无法拒绝她，从来都不能。

万年前不能，万年后……依然不能。

他认命般微微张开了口，放弃了最后一丝抵抗。

下一刻，一颗仍旧布满裂痕的魂丹顺着两人相连的唇舌，缓缓渡入了阿灼的口中。

魂丹入体的刹那！一股沉寂了万载烬灭本源之力，在阿灼体内轰然爆发！

赤金色的焚世狐火不受控制地冲天而起，瞬间映红了整片墟渊的天空。

他身后，三条赤红的狐尾疯狂暴涨、摇曳，紧接着，第四条！第五条！第六条！

璀璨夺目的赤金光芒中，六条遮天蔽日的巨大狐尾轰然展开，如焚世之龙，在混沌星云下狂舞，释放出令整个墟渊都为之震颤的恐怖威压！

然而，失去了魂丹的安虞，环抱着阿灼的手臂无力地滑落，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虞儿！”

……

身体轻飘飘地向下坠落，仿佛永无止境。

再睁眼时，安虞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云海之上。仙气氤氲，宫阙巍峨。

远处，一道赤红的身影立于云海之巅，背对着她。

那人身姿挺拔，赤发如瀑，仅一个背影，便散发出睥睨天下的嚣狂气焰。而他的身后是九条巨大无比的狐尾。

“哥哥？”安虞轻唤。

身影闻声回头，依旧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琥珀色的眼眸亮得惊人，流转着太阳般炽热的光芒，嘴角噙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

“躲那儿发什么呆？过来。”

他朝她招手。

安虞小跑过去，习惯性地想往他怀里蹭，却在靠近时被他用一根手指轻轻抵住了额头。

“站好，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他嘴上嫌弃，眼底却全是笑意，目光在她身后扫过，“嗯，七条尾巴了，看来没偷懒。”

安虞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的七条粉尾正不受控制地欢喜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