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却依旧是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他抬手，极其自然地替安虞理了理方才在神府中微乱的鬓发，指尖掠过她发烫的耳垂，带来一丝微凉的安抚。

“略有所得。”

洛渊淡淡回应了商扶一句，算是接过了话头。他转而低头看向安虞，琉璃般的眼眸中映着她的身影，“虞儿，感觉如何？”

安虞内视自身，发现丹田内的元婴似乎更加凝实了几分，周身灵力澎湃流转，比之前更加圆融自如。

尤其是对生长法则的感悟，似乎随着亲手构筑一方世界而跃升到了全新的层次，心念微动间，就能引动周遭草木生机。

“好像……修为精进了不少。”安虞眼眸亮起，“而且，感觉那些花花草草，我好像能听懂它们说话了。”

洛渊微微颔首：“构筑世界，本就是最深层次的修行。你能有此感悟，甚好。”

他话锋微转：“你如今身负三种力量，生长法则你已驾轻就熟，混沌之力有商扶印记暂且平衡，唯独那缕寂灭本源，你尚不能主动驱使，仅是依靠其位阶被动调和另外两股力量。”

安虞轻嗯了声。的确，那缕来自师尊的本源寂灭神力，浩渺强大，可她却不知该如何运用。

洛渊朝她微微伸出手：“来，我教你一个简单的术法，无关力量强弱，只关乎法则的运用。让你初步体会，何为寂灭。”

他的手掌白皙修长，指尖流淌着淡淡的微光。

安虞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洛渊轻轻收拢手指，握住她。

没有预想中磅礴神力的灌输，洛渊只是牵着她的手，缓缓抬起，指尖虚点向窗外一株正在夜风中摇曳的晚开玉兰。

“寂灭，并非纯粹的毁灭。”洛渊呼吸间的微凉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丝微妙的痒意。

“它是规则的另一面，是万物的终途，是秩序的归处。”

“至高处的威严，无需咆哮，便足以令灵魂战栗。”

他的声音好似蕴含着某种古老的法则力量，让安虞的心神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现在，闭上眼睛。”

洛渊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不要试图调用你熟悉的生长之力，也不要想着去攻击它。而是……去感知它存在的规则。用我予你的那缕本源，轻轻触碰那条规则，赋予它……终结的意象。”

他的引导玄之又玄，并非具体的力量运用法门，而是直指法则本源的感悟。

安虞依言闭目，全力感知。

起初，她只能感受到那株玉兰蓬勃的生机，那是生长法则的领域。

但渐渐地，她的灵识仿佛穿透了表象，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维系那株玉兰存在的天地规则。

它们好似细线一样复杂而精妙，构成了它“生”的状态。

“找到了吗？”

洛渊的声音贴得更近，几乎是在她耳蜗里低语，握着她的手也微微收紧，仿佛要将自己的感知与她的彻底连通。

“嗯……”安虞细微地应了一声。

“很好。”

洛渊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现在，想着寂灭，想着我……然后，轻轻地，拨动它。”

想着寂灭，想着师尊……

安虞的心跳漏了一拍。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洛渊那双冰封万里、却又只为她一人融化的眼眸，那里面蕴含的，便是亘古的寂灭之意。

她小心翼翼地引动了灵台深处那缕沉寂的寂灭本源。

依照洛渊的指引，没有试图去冲击，而是用最轻柔的指尖，拨动了那根代表生机的细线线，并为其染上了一丝“终末”的意味。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甚至没有一丝风。

然而，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玉兰树，就在这一刹那，所有的生机瞬间被抽离！

它没有枯萎，没有腐朽，而是被直接定义为了“终结”的状态。

一种源自法则高位阶的威压，以那株玉兰为中心，弥漫开来。

连一旁慵懒品茶的商扶，端着茶盏的手都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挑眉看向了窗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安虞睁开眼睛，看着那株瞬间“死去”却形态完美的玉兰，一股明悟涌上心头。这不是破坏，而是……裁定！

“感受到了吗？”

洛渊松开了她的手，眼神却依旧停留在她脸上，“这便是寂灭的法则。不在于摧毁多少，而在于……它定义终局。”

“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安虞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她抬头看向洛渊，“可是，它还能活过来吗？”

“自然。法则之线，你既能赋予终末，自然也可收回。”

他示意安虞再试一次。

这一次，安虞再次引动寂灭本源，只是这次的心念，是“收回”，是“赋予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