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持续了整整一日。

到最后，安虞已是浑身焦黑，嘴角溢血，灵力近乎枯竭，全靠一股意志支撑。

最后一道心魔劫，无形无质，直击神魂最深处的恐惧。

然而，安虞灵台深处，那缕寂灭本源稳守心神，生长法则滋养魂灵，混沌之力包容万象。

更有那赤色光点在一旁嘀嘀咕咕：“就这？就这？还没我被封印万分之一的痛苦呢！加油啊安虞！我看好你！”

安虞：“……”

谢谢，并没有被鼓励到。

但她终究是扛过来了。

眼眸中紫光湛然，神魂经历雷霆洗礼，变得无比凝练强大！

劫云开始缓缓消散，有祥瑞的金光即将从云缝中透出。

就在这时，安虞力竭，身形一晃，眼看就要从空中坠落。

廊下的洛渊下意识便要上前。商扶却抬手，轻轻拦了他一下。帝君目光深邃，看着那个艰难稳住身形的少女，唇角微扬：“她可以。”

洛渊脚步顿住。

就在这一刻，安虞深吸一口气，体内最后一丝潜力被压榨出来，三种法则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和谐方式自发运转，托住了她的身体。

她缓缓落地，虽然狼狈，脊背却挺得笔直。

她看向商扶，两人相视一笑。

是了，他总是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不是永无止境的庇护，而是变得更强，足以与他们并肩而立的实力与底气。

祥光普照，甘霖天降。

化神，成。

第195章 害怕么？

那强行支撑到最后的意志一旦松懈，排山倒海的疲惫便瞬间反噬。

她只觉眼前一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洛渊的身影，以及商扶那双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光芒。

坠落，无尽的坠落。

并非坠入实处，而是坠向一片光怪陆离的黑暗。

意识沉浮间，仿佛有什么束缚已久的东西，于灵魂深处发出一声清脆的、唯有她自己能听见的——铮！

又一条赤金锁链，应声而碎，化为点点金芒，消散于无形。

三条锁链，如今，仅余其一。

梦境，亦或是被锁链强行封存的记忆，汹涌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刚刚剖出魂丹，救回阿灼。

自身灵力尽失，退化回最孱弱的小狐狸形态，只能依偎在洛渊的怀抱里，凭借他一丝一缕地替她拔除体内肆虐的寂灭之力。

云巅殿清冷如旧，洛渊静坐玉榻，长发流水般泻下，指尖流淌着柔和的神力，小心梳理着她黯淡的皮毛。她蜷缩在他膝上，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吝啬。

殿外云海翻涌，两道强大的气息倏然而至。

洛渊并未抬眸，只是专注地替她梳理毛发。

来者是不朽，依旧是那副亘古不变的温和模样，只是眉宇间染着一抹极淡的倦色。

他身边，跟着蹦蹦跳跳的青帝。

不朽微微颔首：“洛渊神君，冒昧打扰。”

洛渊抬眸看着他们，并未言语，只是手下抚摸小狐狸的动作未停。

不朽也不在意：“如今众神陨落，星火零散。尚存于世的上古之神，也大多神性磨损，或沉眠，或迷失于万载光阴……唯有洛渊神君，神性凛然如初，寂灭法则掌控愈精，倒是难得。”

洛渊缓缓开口倒也没有理会那些恭维：“可是测算出了，天陷之期？”

他问得平淡，手下抚摸小狐狸的动作依旧轻柔。

不朽沉默一瞬，语气倒不算格外凝重，却字字千钧：“约莫，千年之内。”

“嗯。”洛渊只应了一声。

仿佛那足以倾覆天地、令万灵湮灭的灾劫，于他而言，也只是一件需要知晓的事情。

一旁的青青，目光却早已从洛渊身上移开，落在了他怀中那只毫无灵力波动的小狐狸身上。

她凑近了些，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好奇中带着一丝异样的光芒。

“咦？这小东西……”

青青伸出手指，似乎想戳一戳，又在洛渊清淡的目光下讪讪收回。

“灵力尽失，本源沉寂……倒是歪打正着，可以完美瞒过天道呢。”

她的话语里带着点莫名的意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时的安虞，灵智因重创而浑噩不清，大部分时间都处在一种半昏沉的状态。但她仍能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过于专注的视线，这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往那散发着微凉气息的怀抱深处又缩了缩，几乎将整个小脑袋都埋进了洛渊宽大的袖袍之下，只留一点鼻尖和微微颤抖的耳朵尖露在外面。

洛渊感受到了她的瑟缩，抚摸着她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没有看青青，只是垂下眼帘，目光落在那一小团依赖着他的温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