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春(3)

“你就知道管我,钰儿半句也不说。”小孩把草蝈蝈小心的揣到怀里,翻了几个跟头,倒立着站好。

“钰儿身体不好,你这野猴子跟他不一样!”男人笑着瞪他一眼,忽然皱了眉去揉额头,小孩忙用脚立地,拿了药盒子递给他,喂他吃药。

“哪里来的?”男人看着盒子里的药丸瞪着他问,小孩含含糊糊的说从钰儿的药盒子里扣了一半留下的。

“你这个都敢乱拿?!”男人气的极了,劈手要去打他,小孩做个鬼脸跑了,喊:“不都是安神的么……再说,去了沈家,钰儿后爹还不舍得给他买药吃啊?”

男人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想把盒子摔了,忍了忍,又揣到怀里了。

沈宅

沈家大院。

沈家这一代的家主特意买下迎娶新媳妇的宅子,又亲自去了云阳山接了她们母子出来,毫不避嫌。

这是一个比以前在云阳山住的茅草房子不知大多少倍的宅院,厢房多的晃眼,走进去要迷路的,苏钰想着手里抓紧了娘的裙摆。沈家家主笑着挽了苏卿夫人的手,带她一一的看,苏钰跟在后面走,只记得宅子后面的水井,还有一口大石磨,青石板桥连接的偌大的园子,桥下潺潺的水声很是惬意。正在为这么华丽而秀雅的住宅诧异不已的时候,一个半大的小孩子冲了出来。

“爹爹!”他抱着沈家家主的腿,亲亲热热的喊着。紧跟着又出来一个小一些的孩子,只有两三岁的光景,也闹着要沈家家主抱。可当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看到沈家家主身后的苏卿母子时,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沈家家主指着苏卿夫人,对那两个孩子道:“快,叫娘!”

小一点的孩子吓得躲在那个稍大些的孩子身后,而那个大些的孩子噘着小嘴,任沈家家主怎么说就是不吭声。

“不叫就不叫吧!”苏卿夫人这么说着,伸出手要摸摸他的头,他扭着脖子闪开了,说就是不让她摸。

苏钰望着这别扭的人,心想,他就是沈森,是我的弟弟,我的亲生弟弟。

那一年,沈森8岁,苏钰10岁。

云阳山的苏卿母子俩住进了沈家的大宅子,沈家家主由于经常外出经商,苏卿夫人成了沈家的当家主母。

苏卿夫人变的忙碌起来,她不停的为了各种的事而在院内奔波,从早到晚。只有掌灯后才会有一点空闲,也只有这时她才想起苏钰来。她会走过来拍拍苏钰的头,亲亲他的脸颊,一如她们贫寒的时候般温暖,苏钰便去柜子里拿过那个没有织完的白色织锦,看着娘亲一点一点的绣。娘曾说过,白色是最适合他的颜色。

有的时候,偶尔抬起头来,就会看到沈森忐忑不安的从门缝中偷偷看着他们母子,清亮的眸子中有着一种他说不出的情绪。

来到沈家后,沈森从来没有叫过苏卿夫人一声‘娘’。

每当全家出门时,沈森硬是把苏卿夫人堵在轿门口,对所有人说:“她不是我娘。”沈森还会将他母亲的牌位拿出来摆在家中最醒目的位置,以此向苏卿夫人示威。苏卿夫人不但不生气,而且常常踩着凳子上去擦牌位上的灰尘。有一次,她正擦着,沈森突然向她大声喊着:“你别碰我娘!”

沈家家主回来看到牌位,皱着眉低喊:“胡闹!”转身要管家拿下牌位。苏卿夫人匆忙拉住他的衣袖说:“不碍事儿,挂着吧!”头一次,苏钰看到沈森看向苏卿夫人的清亮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好感,但是沈森还是不愿叫苏卿夫人娘。

在沈家的日子,苏钰的空闲多出了很多。不用去背草,不用去喂兔子,不用编草蝈蝈儿,也不用去学堂——沈伯父说粗野的村夫是教不了什么的,等到年后便会从京里请一个好的夫子来教他们。他掰着指头数他能做的事,可想来想去却想不到。桃花木的簪子娘现在不需要了,她有了好多美丽的簪子,金丝银线,雕的花也细致,也许,他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的自己玩耍不给娘添乱吧。

沈家的生意似乎做的很大,沈家安静的地方越来越少,只有老宅后面的园子没大有人去。苏钰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天,安安静静的坐着,有时,也会碰到沈森和他的弟弟杰在那儿玩,他不敢去跟沈森说话,沈森是从不肯跟他一起玩儿的。好在那个园子很大,沈森没有发现过他。

园子里没有很多的布景摆设也少了些江南水乡的小巧精致,大气的竟有几分北方的味道。只有园子角落里的几棵歪歪斜斜的大杏树有着几分江南的柔弱气息。一次听管家说起,说这杏树是北方的树,可是又不知为何种在了这里。不管怎样苏钰是很喜欢它们的,竟觉得……觉得它们是在等着什么人似的………苏钰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太阳下山后的园子阴沉沉的有些吓人,他从身下的青草地上起身,伸伸有些僵硬的身子,躺了一下午有些酸痛了。不经意的向后面看了一眼,忽然看到院墙上趴着一团模糊的黑影中发出两道诡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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