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珠(30)
“就当是图一个安心,不必过分压抑自己。”
薛清慧愣了一下,垂下头:“是,孙媳知道的。”
等秦氏一行人走远,盛菩珠像是发现椅子会烫人一样,火速站起来挤到老夫人身边坐下:“祖母,这几日天冷,不如您就行行好,留了孙媳在您这吃暖锅住上几日吧。”
“我馋蒋妈妈煮暖锅的手艺。”
老夫人只当听不懂盛菩珠话里的意思,似懂非懂嗯了一声:“蒋嬷嬷你去收拾收拾……”
盛菩珠眼睛一亮,觉得有戏。
然后她就看到头发已经发白的老太太朝她暧昧眨了眨眼睛:“收拾收拾,等会跟着菩珠去她韫玉堂
多住几日,等菩珠暖锅吃腻了,你再回来。”
什么!
不是啊!
吃什么暖锅,她一点都不想吃暖锅,这个只是借口啊,她是想留在颐寿堂多住几日。
“祖母……您不心疼我了?”盛菩珠可怜兮兮问。
老夫人看看她,又看向垂眸喝茶的孙儿,忽然“哎呦”一声,扶着额头起身:“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太热闹也不好,闹得我头晕。”
“我得去里间躺躺。”
“祖母。”盛菩珠轻轻扯着她的衣袖,还在垂死挣扎。
老夫人亲昵点了一下她的眉心,小声道:“傻孩子,明日你不是要和执砚回明德侯府看你母亲。”
“刚好趁此机会就留在家中小住几日,让执砚先回。”
“多陪陪你母亲,你缠着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
盛菩珠眼睛一亮,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她可以趁着回娘家躲明德侯府去。
老夫人一走,花厅静得落针可闻。
盛菩珠慢慢抬头,朝他看去。
男人绯红的朝服,此时目光淡淡的,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平静掀起眼眸。
“夜里不够努力,嗯?”笃定的语气,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她。
盛菩珠只觉一股燥意漫过全身,早晨上药时,他略有些粗粝的指腹,那种触感还隐隐留在那处,只要想到后浑身都激起一种细密的颤栗。
“没有的事,郎君误会了。”盛菩珠绞尽脑汁否认。
“夫人。”谢执砚嗓音低沉
,幽沉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
盛菩珠身体抖了抖,莫名往后退了两步。
谢执砚看着她,眸色深得骇人。
“我自成婚以来,的确疏于自省,夫人不满,是我之责。”
他一步步逼近她,平和的音色,字字清晰,就如同朝堂议上奏那般郑重。
“夫贵者,仰而思之。”
“夫妻之义,夜以继日。”
“往日夜里只与夫人温习一遍,如今看来,是我多有懈怠。”
盛菩珠瞳孔紧缩,退无可退。
谢执砚垂眼看她,瞳孔深处暗火灼人:“既我已知错,那定会将功补过。”
补过?
怎么补?
他难不成还要把之前的也一起补上!
他可是离家整整两年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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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不不……”
“郎君你听我解释。”
盛菩珠惊得声音都在抖,可惜身后拦着一扇紫檀嵌玉花鸟屏风,根本就没有退路。
“非夫人之错,为何解释?”谢执砚逼近的身影,就像是压城的乌云,高大的身体是可以随时能把她吞噬殆尽的。
他脸上表情实在是太过于认真,宽大的手撑在她身后的屏风上,俯身压近,温热的鼻息就好似不经意一般掠过她微烫的耳尖。
为何解释?
她不解释,她就完蛋了。
她的小身板能受得了他那一身力气。
盛菩珠眼睫轻轻一颤,哪怕踮起脚尖,也只到他肩膀的高度,她的身高在女郎里已经不算矮的,当他居高临下看过来时,依旧会被他的气势给压制,连挣扎都成了妄念。
呼吸变得急促,整个背脊已经彻底贴在屏风上,仍旧强撑着狡辩道:“郎君做事认真谨慎,从未有过懈怠。”
“我……我觉得郎君不必因此反思。”
“夫人。”谢执砚把身体俯得更低些,几乎是与她眼睛平视的角度。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清冷温和的眸光看向她的眼睛:“我若不反思,真如夫人所言不自省行事,那就成了狡辩。”
“君子无端,但需行止有度。”
啊!
什么狡辩,鬼个狡辩啊!
是我要狡辩,不是你。
盛菩珠在心底呐喊,觉得自己坚强旺盛的生命力,终于遇到了她一百张嘴也狡辩不过的克星。
她以手遮眼避开他的视线,自暴自弃。
“唔~郎君说得都对。”
说到底,她并不是生气,只是论起口舌,她发现她真的一点都斗不过谢执砚,也不知他平日在朝中是不是也是这样舌战群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