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执念消散。

原来，他不是一个不被爱的小孩，真正的爸爸妈妈也是受害者。

他没有做错什么，这些年，他的叔叔婶婶，也是他真正的爸妈给了他为数不多的温暖，所以，他是有人爱的。

他真正的父母强忍着心痛张开双臂，把一个已经无法触碰的虚影，环抱在怀里。

还好，他们拥抱过。

虽然次数寥寥无几。

但他们仍然能在回忆中，想象出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钱峰已经闻不到他们的味道了，但他还是觉得好幸福，“爸，妈，我觉得好幸福，真的。”

他们的爸妈已经哭到说不出话。

“不要哭，这可能就是我的命，我先去下面等你们，等一百年之后，我们就能团圆了。”他说着很乐观的话。

身体已经越来越透明。

夫妻俩开始慌了，他们的眼泪穿过了钱峰的肩膀，穿过他的灵魂，砸在地面。

“小峰，是我们对不起你啊，这么多年，你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却不知道，要是当初我们能小心点，再小心一点，你就不会受苦了。”

“哥。”钱舟眼眶通红，她不想让钱峰走，转头看着顾己。

但顾己也只是摇摇头，无能为力，轻轻叹息：“对不起。”

遗憾和无力的悲凉穿透了顾己。

第124章 她像个苍蝇似的

她看着四人的眼泪，开口安慰。

“有的时候，死亡并不是一种离去，他只是去往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真实存在，只是你们无法到达。

你们可以想象他去上学啦，只是这次学习要花很久很久的时间，很多年后，你们终究会团聚的。”

钱舟红着眼睛抬头看顾己，眼里满是期许，“哥是能在地府等我们，是吗？”

顾己没说话，她只是安静地看着钱舟。

这种事作为判官是不能明着告诉，但在顾己安定的眼睛里，钱舟感受到了平静的力量。

她抹了把眼泪，重新告别。

他们就那么拥抱着，拥抱在沉寂的灰尘和阳光中。

直到钱峰的身体彻底消失在他们的怀里。

虚环的双臂彻底垂落，三人垂着眸，克制的痛苦哽咽在喉咙里。

众人退出了房间，把时间留给了他们一家子。

气氛感染了他们，一时间，众人都有些伤感。

霞姐年纪最大，也见多了更多的生离死别，她比较冷静理智，“我已经通知了警察，这两个人涉嫌故意伤害，肯定是要进去的。”

她指的是钱斌和刘明红。

顾己点点头。

霞姐抬头环视一圈，“夏莉不见了。”

“恩，刚才出来的时候她就走了。”顾己接话，“我没拦着，拦着也没用。”

霞姐哼了一声，“她跟个苍蝇似的，嗡嗡嗡的，真烦，顾天师，你之前认识她？”

顾己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她怎么这么针对你？”

说是针对，她手段又暗戳戳的，被识破了又很厚脸皮收手，简直纯恶心人。

她活这么大岁数了，圈子人认识不少，也认识不少喜欢搞小手段的人，但夏莉还是恶心到她了。

也不知道顾己能不能受得住，这种人往往都很搞心态。

女孩表情平淡，似乎并没受到影响，“没关系，我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霞姐有些惊诧。

别人要是说这话，她会觉得这人未免有些太狂。

偏偏顾己说这个话，她觉得小姑娘似乎……真的没把人放眼里。

刚才在房子里的时候顾己也没有情绪失控，她似乎很会掌控自己的情绪。

霞姐想了想自己二十岁的时候有没有这么冷静，答案是……并没有。

顾己真的冷静得有点过分了。

这群人里，她就像是主心骨，只要她不害怕，不恐慌，不愤怒，那么剩下的人就也会很冷静。

除了——

霞姐又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她：“那个大明星，钟什么的，她心性很不坚定，你注意一点。”

没明说，但顾己肯定明白。

她回头看了眼。

钟伽宜站在最角落，眼神飘忽不定。

嘿，以前还挺喜欢看她演的戏，怎么现在觉得那么窝囊？

顾己恩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但一开始让钟伽宜加入队伍的也是自己，要是现在当着大家的面指责，钟伽宜作为成年人也是需要脸面的。

半小时后，警察来做了笔录，把钱斌和刘明红带走了。

那俩人被打的像死鱼，根本没力气反抗也不说话。

甚至警察来了他俩都只是在地上象征性地蠕动了两下，以表示对警察的尊重，就这么默默被拽上了车。

等钱舟一家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有些无聊地在地上用石头玩五子棋。